第123章 各般心思三(1 / 2)

唐殘 貓疲 1578 字 2020-06-22

第一百二十三章各般心思三

鳳嶺港,一艘正在離去的海船之上,一個鼻青臉腫難掩全身傷痕累累的身影,也在回望著這出峽灣里的港市,卻是很有些百感交集卻又包含著辛酸與憤願的復雜心思。

他就是被扣留在港中的閩地海商索羅孟,私下人稱「烏頭魚」的索老爺;他祖上據說是出自武周朝的三大酷吏之一,以巧立名目而羅織構陷他人,得以幸進為監察御史、游擊將軍,以擅長刑訊花樣殺人最多著稱,最後卻作繭自縛死於自己發明刑具下的歸化胡人索元禮;

作為一件用完就丟的臟手套,索元禮、周興、來俊臣澄三大酷吏,也相繼在失卻聖心在京城倒台之後被諸般清算的斬盡殺絕;甚至五服之內求一流放九千里都不可得,直接慘死在罪獄之中。

只有一個與婢女所生的一個後人僥幸逃過一劫,得以改頭換面一路南下逃到相對地理交通隔絕封閉的閩地,而混雜在當地的山哈土蠻之中得以重新繁衍出他這一支系來。

也因為在閩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吃海的緣故,靠給山哈頭人做文書和通譯安生下來後,又篳路藍縷的在海上闖出一條生計來;進而以扎根未久的外來戶身份,擊敗了諸多競爭對頭和覬覦者之後,這才奠定了他如今海商傳家的根本。

如今到了他這一代也有擁有族人上百,而坐擁田產數處、大小十多條船的身家,更是利用新君登基之際替老父花錢贖買了一個最初等封翁的頭銜,因此也擁有了被稱作老爺的資格了。

因為慣於跑往來嶺南沿海的路線,而在停駐到漳州時為當地官府所強行征用,不得不親自壓船南下輸送官軍及其一應所需;原本說好了往還幾回之後就可以放他們離開,還有相應的補償和犒賞,但不想最近一次上岸就在沒有能夠回到船上了。

這次被扣押的事件,似乎還牽涉到他家族里的權力斗爭,有人並不想他安然回去,是以籍著這個機會重賄和勾結了同船的官軍,待他一登岸之後就以防止走漏軍情為由將他軟禁了起來,就此隔絕內外的的消息;

又找個攜行違禁實物的由頭,將他多年帶出來的水夫和船工、伙計們都給羈押下來逐一的嚴加審問,據說已經熬不過死了好些個人之後,就得以攀咬到了他的身上;居然指告他在船上暗藏兵器而圖謀不軌,又里通外賊之嫌疑;這真是荒了天下之大繆了,世世代代在海商行走的人家,那個不在船倉里制備一些防身的刀兵弓箭啊。

由此他也確認了一件事情,這是有人與官府勾結起來,想要構陷和謀害他的手段了,而且按照相應船上起獲賊贓的熟悉程度,怕是還涉及到家中可能知情的重要成員,就不知道都有誰參與期間了;然後,因為接下來始終他表現的比較硬氣,沒有讓那些官兵輕易榨干自己身上的油水和其他價值,才得以帶著滿身的傷痕苟活到現在。。

他本原已經差不多都要絕望和放棄了,但是這些突然攻殺過來的草賊們,卻是給了他一個機會和楔子。作為官軍受害者之一他得以重回自由了,但是這個自由卻是相當的慘淡和充滿了一無所有的寡然乏味。

因此,他若是想要完整的回去重新奪還那些屬於自己的一切,就必須痛下決心在這些掌握著鳳嶺港一切局面的草賊身上想法子;包括與對方進行交涉乃至達成後續的幕後交易,以換取自己脫身的可能性乃至卷土重來的機會,

既然那些狗養的官軍非要污蔑他通賊之罪,那他就干脆不妨真的通賊一回好了。為此他眼巴巴蹲了一整個晚上才守到了出門草賊的頭領,在差點兒被當做心懷不軌的此刻殺掉的情況下,得到了當面說上幾句話的機會。

然後就像是他生命中許多次難關和艱險一般,這一次的冒險也讓他賭對了一把。在定下後續往來之約後對方也沒有讓他失望,不但放還了他那些還活著的舊屬,又重新給他募集齊操船的人手,甚至還讓他帶走了港中最大一艘的海船,以及經過挑選的貨物作為資本和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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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順手而為的小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周淮安接下來行事的心情和決定。

反正只是隨性而下的一手閑棋和障眼法,如果失敗了了或是看走眼了,也不過是損失義軍根本用不上的一條海船和些許物資而已;可要是能夠偶然成功了,也就得到一個對外獲取消息和資源的渠道來源了。

既然初步解決了沿海的問題,接下來他並沒有急著歸還潮陽;而計算了余下的糧草存量之後,以追繳和清理官軍的殘余,以及各種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的地方勢力,繼續沿著海岸再度的掃盪一大片區域,作為某種意義上的練兵和哨糧。

別看潮州/潮陽郡只有三個縣,但是因為靠近海邊而與閩地往來密切的緣故,各種縣下的土寨市鎮鄉社村邑數量,加起來卻是比循州還要多得多呢。其中一些是友軍之前錯過或是忽略的漏網之魚,就乘次機會一起收拾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