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宋平4(1 / 2)

唐殘 貓疲 1954 字 2020-06-22

一片肅殺而市面蕭條、行人絕跡的交州大羅城中,街頭巷尾已經是不可抑制的傳言紛紛了。

「這是官軍打回來么。。」

「這是來自廣府的草賊旗號啊。。」

「這怎么可能,草賊的陣容會比官軍還要雄壯?。。」

「迎戰的兵馬根本沖不動陣腳就敗下來了。。」

「那個當初襲破城外大軍的安大膽,腦袋都被人砍下了掛了桿子啊。。」

「隨他出陣的那數百世家子弟,更是一個都沒有回來了。。」

「難道這大唐的天數要變了,隨便來一路草賊都這么難纏。。」

「那我等又該怎辦啊,難道繼續從賊么。。」

新任的靜海軍節度使兼安南留後的曾袞,也端在門樓里面無表情的聽取著前方探馬傳回來的敵情。噩耗,噩耗,除了噩耗還是噩耗,就連他派出城去試探敵勢的幾只騷擾部隊,都被人給損兵折將的打了回來。

而且那些草賊備弩極多而箭發如雨,且行伍陣列深得章法而次地分明;所覆之處死傷累累而幾無譙類。幸存者皆稱,怕不下東南之地大名鼎鼎的江淮弩手、宣潤弩手、浙西弩手,或又是嶺南白弩兵、西川弩士之流;如果不是還有河上水運的優勢,只怕是連退回來報信的人都不落下了。

但是這種河面上往來的水運優勢,也不見得能夠持續多久了,因為隨著那些草賊滿載輜重的河船抵達,居然也像模像樣的用附從的當地土團,給組建起一只臨時的水軍來。雖然成軍倉促,還沒有什么主動攻擊的能力,但是用作攔截和警戒河面的存在卻是綽綽有余了。

站在城頭上甚至可以看到他們他們甚至收集河船,搭建了數道橫跨朱鸞江的浮橋,來調動人馬和征集物,還用變相的阻斷了可能來自上游方向的船運和支援。這就讓奪權後始終將重心放在整合交州城內勢力的曾袞,不免有些一籌莫展而坐困城中了;

原本以為擊敗了城下那些土團聯軍之後,短時之內安南地方大亂之下,再沒有可以與之抗衡的存在了;正好方便他逐一的梳理內部而整合軍伍;在慢慢收復和平定安南全境,向朝廷報捷和討取追認的名銜,就像是當年高令公所做過的平南方略一般。

但未曾想到奪權過程固然容易,但是要想收攏和歸附這些交州城內外的豪強勢力,將它們變作可以支使和運作的力量,卻費了比他預期更多的時間和功夫。其中既要有辣手處置異己的果決,也要善用武力威脅和震懾的手段,更要進行利益交換的妥協;更別說他那些盟友也不是完全一條心思,而需要進行權衡和安撫,乃至滿足他們各自的利益訴求。

只是也未曾想到那些被他殺雞儆猴式鏟除的大姓豪族余孽們並不甘心就此認輸,竟然會在走投無路之下向盤踞在廣州的那些草賊求師借兵;更未曾想到居然還讓他們真的借到了外援;在他原本預期當中,那些草賊已經大部北上而沒剩下多少余力了;

因此,他還做過收復安南全境之後,沿著「天威遙」繼續向北攻略,以光復扈管、桂管之地,乃至全取廣州都督府境內,以獲得更多兵員和財賦來源的遠期規劃呢。於是,這突然介入的意外因素,就讓十拿九穩的局勢就一下子子急轉直下了。

他雖然號稱名臣兼平盧節度使曾元裕的侄孫,但是其實在這位大名鼎鼎「平盜使相」的族人當中,只能算是名不見經傳而泯然於眾的一員;早年曾經隨高駢從征安南而為一帳前小校,專門負責傳信往來給朝廷遞送捷報的奔走職責,也算是與交州當地早早就結下了淵源。

只是因為他舍得在戰陣上拼命,累累身受十數創這才逐漸得以出頭;在平定安南之後被高駢舉薦到左威衛大將軍、穎州刺使兼東面招討副使張自勉麾下,以右鋒將之身謀得了一席之地;

最終也得以參加了大破王仙芝於申州東,而追斬於黃梅的那場決定性戰役;雖然未曾獲得陣斬王賊的首功,但也親手襲破擒獲一名賊酋劉彥全,而迫降殘部三千余;是以積功得表為武衛中郎將兼忠武軍左廂兵馬使。

但是好景不長,正值壯年的恩主兼上官張自勉,很快就因為功高而為朝中黨爭所攀誣,以侵吞逆賊所獲為由入罪,雖然有宰相鄭畋當庭力保之,但是還是不免黯然求去自此歸隱信州(江西省上饒市)故里;

作為麾下的得力大將曾袞,原本也是沒能幸免而很快被追及去職;但是後來重新拜求在這位遠房族叔曾元裕的門下,才得以保住了武衛中郎將頭銜,但是自此無緣領兵而只能在牙帳內充作門面。這一次求請遠出淪陷賊域的安南而力圖光復的行舉,也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冒險和那身價前程孤注一擲的投機了。

而作為他族叔的曾元裕,也只是給了他一疊空白告身和一千匹絹充為行資,而允諾在事成之後自會在朝廷方面運作追認為交州刺史兼安南討擊使;相比之下反而是另一位使相崔安潛私下給予的幫助更多,不但私下贈與資糧、甲兵和壯士,還默許他在蜀地以自己的余澤繼續籌募所需。

但他不免得隴望蜀而想要的更多,比如將這個靜海軍節度留後,變成更加名正言順的靜海節度使,乃至身兼安南都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