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亂動(1 / 2)

唐殘 貓疲 1682 字 2020-06-22

而在峰州城東門,一片狼藉而屍橫遍地的門洞之內,瀝瀝而下的毛毛雨沖淡了血腥味,但卻難以掩蓋城區飄過來的焦臭和煙火味。

坐在屍堆上赤膊纏著膀子的跳盪隊正王天明也略為噓了一口氣,看著那名操著一口利落土蠻口音而對外嘶啞叫囂和怒吼的男子,眼中難掩各種贊許之意。

他叫陳淵,其實是一名山民子弟,只是母親是出自附近土蠻的部落而已;很早就以雜役身份隨著地方的商隊出入在各處山場和野市之間,所以練的一口毫無破綻的土蠻口音,是以這次義軍前來光復安南,將他從諸多苦大仇深的投軍青壯當中篩選出來,作為向導和通譯還是相當合格的。

尤其是這一次易裝偷襲城門之戰,全是他在明面上交涉唱作俱佳,活靈活現騙過了那些守門的土蠻,而以至於散布在各處要害的跳盪子弟突然爆起發難之時,將他們當場襲殺了大半之後才得以反應過來;然後剩下蠻兵的第一反應也不是反撲奪還,而是一哄而散的逃走了。

因此,如今的峰州城中已經是一片大亂而廝殺如火如荼猶自未絕,王天明卻是未曾想到自己一個奪門的舉動,居然會導致城中這些土蠻自相殘殺起來,倒是省了他許多事情;只消將那些零散沖到城門來的土蠻給打回去就行了。

只是這么一陣沖殺下來雖然沒有死人但也不免人人帶傷了,所以吸取了前番教訓的他,沒有繼續沖到城中去參合這場混亂;而是留在城門據守待援了;

包扎完了傷口他取出一塊掰小的壓縮口糧,塞進嘴里和了口水用力的咀嚼起來;在戰場間隙需要他們抓緊一切時間來進食和休息;不然的話也許就再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了。

而在他身後那些跳盪健兒,已經將背負包裹里的物件給解了下來,而組成十幾架可以速射的弩機。

這時候在一陣牛角號聲中,街口再度聚集起一群舉刀持槍還有擋牌和弓箭的成建制土蠻來;終於來了些不一樣的了,王天明不由得振奮起來。

雖然看起來對方的數目至少是自己的十幾倍,但是通往城牆上的台階和過道,已經被他和他的手下們用土蠻的屍體給堵塞起來了;光靠那些繳獲自土蠻的兵械,他完全有信心再次堅持上更長的時間。

於是,在又過了不知道多久之後,差點兒就被絞纏成團的屍堆給埋起來,而與剩下十幾名傷痕累累背靠背的王天明,終於盼到了城外等候已久的鼓號聲,而像是呼應一般的用盡全身最後氣力,將一面青色的旗幟給高高的舉過了天空。

然後那些同樣疲憊不堪而殺紅了眼圍攏在他周圍的土蠻,也像是遇到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的,頓然驚呼亂叫起來而就此發生了動搖和混亂,乃至競相丟下武器和旗幟轉身向這成立一哄而散去了。

。。。。。。。。。

如霧細細的小雨當中,就如這雨水一般懷揣著某種復雜心情的樊綽,也再次踏入了義軍的營地當中。

然而在穿過了一處又一處或喧鬧、或是沉寂,或是井然有序的營地之後;他卻沒有能夠如期見到周淮安;而是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中軍大帳之中,由一聲戎裝的曲承裕出面接待了他。

「樊生怎么出得城來了。。」

「請問虛將軍何在。。」

樊綽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卻是城中那位想要進行交涉,而特地遣我前來了。。」

「是么。。」

聽見這話的曲承裕表情沒有變好多少,反而將他引入一個空盪盪的內帳,欲言又止得猶豫了片刻才道。

「那我也委實不瞞你說了。。樊生你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其實早在多日之前,領軍就已然連夜率眾北上迎戰蠻軍了。。」

「什么。。」

這一刻樊綽卻是有些震驚和失色,然後還有隱隱的慚愧和內疚;卻是因為之前有過的懷疑和猜忌,對方是否只不過是故作姿態的表面功夫和手段而已,卻不想真的在城下關鍵之時放下其他,大局為重的北上抗擊土蠻去了。

「可是。。。可是。。」

一時間他有些心亂如麻的,只是有更多的疑問要從腦子里涌現出來了。

「因此,如今留在這城下的,只是些由我帶領的虛架子而已。。」

曲承裕卻是繼續解釋道。

「別看外頭還有那么多人奔走和操行,其實都是換了行頭的隨軍役使加上土團,按照留下的章程在繼續行事呢。。」

「也就是外間那些正當操使攻打器械的人手,才是特地給我留下正兒八經的義軍士卒呢。。」

「那我這就回得城中去,盡量為之拖延和遮掩好了。。」

聽明白了這番因果之後,樊綽也當機立斷的決然道。

「哪怕豁出此身去補救,也斷然不能辜負了虛將軍的這番苦心與用意了。。」

「晚了,這和談之意也只怕是曾賊的試探手段。。」

說到這里,曲承裕突然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