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亂動2(2 / 2)

唐殘 貓疲 2786 字 2020-06-22

這種看起來頗為費力的笨法子,很快就逼得其中一座土台逐漸的被削減下來,而開始令土台上維持的防線相繼縮水和崩塌下來,還有躲閃不及的人失去了立足之地而跌墜、翻滾了下來,又淹沒在了官軍的人群當中。

「這下可麻煩了。。」

都尉許毅將再次皺起眉頭,對著曲承裕毅然道。

「乘那些狗子還未居中對付過來之前,我護著你突出去好了。。」

「大伙兒都動起來,把帶不動的東西全給我點了丟砸下去,讓他們好好消受一番。。」

「最少要堅持到天暗,才有可能乘亂突出去的可能。。」

這時候,那些正在營盤當中繼續肆虐和追殺潰亂土團的諸多官軍,突然就傳來了一陣嘩然聲和連鎖反應式的巨大響動,就像是被什么外在的因素給驚擾到了一般。

隨後,曲承裕和許毅將都紛紛確認了自己並不是錯覺;那是從天邊隱約傳來了尖銳而密集的鳴哨聲。然後那些爭相攀爬上台和正當緊鑼密鼓挖掘基座的官軍身形和動作,也不由的出現了片刻的遲緩和猶豫;

然後,就見在遠處天邊展開拉長如浪涌一般的青色細線,開始出現在戰場的邊緣上;僅僅過了十幾個呼吸之後,肉眼可見飄盪在天上的青色大旗,頓讓這些最後據守在土台上的義軍殘部們,不由的士氣大振起來而愈加賣力與官兵往復攻殺起來。

「快快吹號收攏四散的人馬。。」

而正在後陣指揮若定的曾袞也不由臉色大變,而急促對著身旁虞候官厲聲喊道。

「悉令在外各隊軍兵就近靠上營壘、工事。。依托地勢抗擊、堅據敵勢的沖擊。。」

第二百三十一章亂動3

交州大羅城外,一波三折的戰局,再度偏轉到了另一個方向上去。

而在這些義軍騎卒構成的青色細線當中,作為這些鎮南戍卒當中為數不多的騎隊正出身,夾馬舉矛鱗甲當身的趙引弓再次沖刺在了最先頭的引領位置,並在心中默念著「千萬一定要趕上了」;

他們此番從北方峰州境內已經塵埃落定的戰場上,放棄了後續追擊的功勞和斬獲,而丟下一切累贅和多余事物,星夜兼程的趕回來就是為了防止和趕上這「萬一」。

而在他身後就是直直挺舉著細長青紅兩色滌帶的旗槍,作為全隊指向和引導的隊副兼旗頭,不斷用抖動和搖曳的旗語來示意和調整著,飛奔馳走當中大隊騎卒的細微方向和基本隊形。

而在他們身後的隊尾還有人拖著用作揚塵的樹枝,以制造出煙塵滾卷當中有的大隊人馬緊隨其後的假象來。畢竟,能夠他們只是仗著騎兵四條腿的腳程,搶先一步趕過來支援和接應的而已。

真正的大隊人馬還落在後頭,而需要更多的時間和准備來趕路呢;事實上,義軍上下的騎卒全部湊起來,也不過堪堪一個不滿員的團而已;再加上那些稍稍落後一些的,以騎乘代步的士卒,也不過抽調出一團人而已。

盡管如此,在趙引弓身邊不斷調整的旗語指示下,只見這么一只浩浩湯湯的騎兵,開始從前排紛紛垂下手中的持矛和短槍;卻並沒有直接沖過來牽制和救援廝殺正酣的營壘,而是在營盤邊上微微繞了個弧形的迂回,而徑直撲向了官軍更加松散的後方。

霎那間就就像是一群嗜血撲食的餓狼一般的,攔腰沖撞在營盤外那些倉促聚攏起來的官軍後隊之中;剎那間以巨大的沖擊和蓄勢,將成片成片的人體給撞飛起來,又踹翻在地或是踐踏過去;或又是被長短不一而去勢十足的矛桿,像是笨拙稻草人或是紙片一般的給戳殺、挑穿起來;

瞬息之間迸發出一片血色浪涌般的人仰馬翻式劇烈盪漾之後,就像是在這些敵勢當中撕咬開了一個巨大的創口一般,只見在最先與騎卒短兵相接的數步距離之內,已經再沒有能夠穩穩站立的官軍身形了;

然後,這些突入的騎卒才紛紛拋棄了那些同時穿透了兩三具人體的槍矛,而控馬勒弦斜斜側向偏轉開來;卻是露出後續更多高舉寒光閃爍砍刀的騎卒來。

只見他們像是打卷的風兒一般的略過這些被沖散、潰亂當中的官軍;刀光爍爍的高低起落之間,不斷削飛起來的頭顱和斷肢、殘兵,還有高高向上噴濺的血泉,就像是在人群中競相盛開了一片又一片血色花團。

而在稍遠一些的地方那些尚未被沖擊給波及的官兵們,也在這些騎卒橫沖直撞的氣勢威懾和驚嚇之下,開始驚心喪膽的爭相背身逃離遠去,而再也不復任何的隊形和陣列了。

而就在隨後的接戰之間,又有數個就地結陣擺出堅拒之態的官軍陣列;也相繼被這些突入戰場的敵騎,給輕易的鑿穿、擊破和驅散、潰亂開來。

而到了這一步,余下攻陷了營盤大部的官軍們,也不禁有些士氣動搖和人心慌張起來。畢竟他們大多數也只是安南當地出身兵卒,並沒有多少正面對抗正兒八經騎兵作戰的經驗和訓練。

「吹號收隊,快讓他們退回進來。。」

這個急轉直下局面結果,讓占據了一處望台的曾袞,亦是有些氣急敗壞的喝聲道。

「利用營壘多設障礙。。這些敵騎亦是數目有限,多來幾次就沖不動了。。」

這時候就像是某種雪上加霜的噩兆一般。又有一只隊形更加散亂的敵騎,沖破了原野上卷盪未落的塵煙,而出現在了大羅城郊東南的戰場之中;

只見他們並未與之前的騎卒合流或是靠攏做一處,而是徑直從最短的距離內沖進了淪陷的營盤當中;然後紛紛落馬下來而從鞍具上抽取出刀槍弓弩,相聚成團一邊喊著號子齊齊放箭一邊挺舉刀槍如列,步行著向著營中的官軍沖殺過來;

而那些尚且散落在營中劫掠不止的官兵,顯然是抵擋不住他們,而像是被驅趕出來的渠鼠似得,大呼小叫的向著曾袞所在的本陣潰逃過來。然後那些營外的騎卒也開始重新小跑著繞行起來,像是要找出一個突破口來。

此時,天色已經變得慢慢昏黃下來,而那些從早上鏖戰至今尚未正式進食過的將士們,也多是難掩疲色與倦怠了。

「敢問都護,是否要停下土台的攻打,分兵過來對應一二。」

一名憂急的部將連聲請示道。

「不可。。」

聽到這話原本有些急躁的曾袞,也再次恢復了清醒。

「加緊攻打土台。。只要搶先一步攻破之。。就可以重挫敵勢和銳氣了。。」

「此外,我澄以備萬一的後手,也該派上用場了。。」

在曾袞的示意之下,新換上來的旗牌官拼命的揮動著自己的「曾」字大旗,努力呼喚著城內事先安排好的後續援應,以此作為合力和夾擊之勢;

然而來自城門方向的回應和反響卻是絲毫全無。反而在一片靜悄悄的過了片刻之後,虛掩半開的城門卻是最近靠攏過去准備叫門的散亂官兵,有些絕望和惶然的眼神和表情當中,開始向緩緩內閉的合起來了。

在城門的內側,一場臨陣驟然爆發的短促沖突,也已經被重新壓制下去了;

而作為城中留守和坐鎮城門,隨時准備接應的都護親軍押衙曾全興,正背靠著十幾名親兵的屍體,身十數創而慢慢滑坐在了地上;他用最後一點氣力和精神,惡狠狠的瞪向,圍攻自己那些兵卒背後的主使者。

「好賊子。。爾等為何要背叛都護啊。。」

「不是我們背叛了曾某人,而是他先背棄了我們。。」

站在人牆背後的交州刺史髙鄩,卻是嘆息道。

「當初他允諾的事情一件都沒有做到。。。」

「現今還想用這交州十數萬軍民百姓,為他的個人得失與私欲犧牲下去么。。」

「這前後死傷枕籍的,都是我安南的子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