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南頃3(2 / 2)

唐殘 貓疲 2199 字 2020-06-22

此外,根據《元和郡縣圖志》載:桂陽「所出銀至精好,別處莫及」。而本地年產出銀萬九千九十五兩,幾乎占據了江西道產出的三分之一。

當然更關鍵的是從這里獲得的銅料不僅可用來鑄錢,這也是一個逐漸成熟地方政權的基本標志;還是鑄炮的重要原料之一。不過這些地方的勞工、夫役和工匠,因為戰亂而逃散了七七八八,所以要想重新招募人手而恢復起來,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重新開工。

目前的廣府方面,正在嘗試用水力沖壓機構來鍛造鐵皮,然後在滾軸上卷起來的早期短火銃;下一步周淮安還打算在機械傳動比較穩定而具有一頂精密度後,在利用水力鑽床在包鋼的熟鐵棍打孔。

在擊敗了一地敵人之後,周淮安帶來的探報隊、普查隊和工作隊,就會以就近出身士卒為向導出馬和展開行動。一方面搜尋可能潛藏的敵對勢力和躲到民間的敗兵殘余;另一方面也是收集證據和線索,清算那些城中的豪門大戶;

在這里,則主要是那些以世代礦主為業的地方豪強大族,因此民風彪悍而不乏私造的兵甲為利;又有山夷「莫徭」等雜處其間屢有械斗與爭攻之事,因此在組織度和日常爭斗經驗上,卻不是其他對方的那些農民出身的土團可以比擬的。

如果有足夠手段和威望的人,將他們的力量串聯和組織起來,再加上當地的山夷莫徭的呼應;那無怪會柴平在其他地方無往不利的掃盪部隊,在這里冷不防吃上一個大虧的。根據周淮安在當地所收集的消息。

這次作為對手的那位桂陽本地大豪陳彥謙,就曾是這么一個雖然沒有任何官身和頭銜,卻在山內、山外的坐擁土地連片,礦坑、工場十數處;豢養著許多護礦的家丁和部曲,還有眾多打手、監工、礦頭聽命其行事,手眼通天而極有威望的地方頭望人物。

不但手下人命累累而小兒聞之止啼,上下打點和經營各種盤根錯節關系,號稱就連歷代刺史上任也要請他過去平坐論事,才能考慮打開局面,收的到錢糧賦稅征得了丁役。

因此當黃巢的義軍南下之後,相比珠江流域那些主動跳出來反抗和作亂的地方土團;暫時無人顧及的連州一帶就成了他為所欲為,打著守土保境旗號而大肆兼並地方勢力,侵吞占據官府產業的一番樂土了。

後來嶺外的局勢逐步穩定下來之後,他也是相當識時務的奉納了許多錢糧和財貨,給當時的沖天大將軍府以厚結之;所以並沒有被具列在大軍攻伐目標當中。反而又贏得得更多蟄伏起來和生聚實力的時間和緩沖。

而到了義軍大部北上之時,他甚至從副總管尚讓麾下謀到了一面旗幟,堂而皇之的自稱起義軍一份子來。甚至得以將一個子侄安插到了留守司的孟楷麾下去聽令。不過因為位階不高,也沒有引起當時的周淮安的任何注意。

然後,大抵就是在周淮安遠征安南期間,他亦得以掃平連州三縣境內的大多數異己勢力,而開始生出自居一方的野心和念頭來;後來發生的事情就自然而然了。

隨著孟楷在廣府的奪權失敗,那些駐留地方的其余義軍並不是都甘願,歸附於三江軍的旗號下;其中一只倉促匯聚起來人馬攜帶著許多輜重和家眷,在借道出奔桂州的時候被他派人所假意誘騙;在接受招待灌醉解除了武裝之後,又被殺害了許多人,余下的人等全部送進礦井里去奴役了。

於是得了許多甲械輜重的陳彥謙開始信心膨脹起來。決定越過騎田嶺的山道,而去襲擊位於湖南觀察使麾下依舊在據守的郴州州城平陽;以將這一代的礦產全部控制在自己的麾下。

因此他的盤算幾乎都成功了大半;打著來援的旗號他成功騙入了平陽城,並殺死了堅守的刺史董岳而兼並所部。卻未料到柴平率領的掃盪部隊會殺到他的老巢桂陽城下;一邊令族人牽牛擔酒相迎而虛以委蛇騙入城中,一邊卻是帶領精干人馬翻山越嶺的奔赴回來。

所以在柴平城中遭到伏擊四起的同時,城外負責接應的留守營地也遭到了里應外合的襲擊;就是他在留守司任事的那個子侄陳令軒,假借前留守使孟楷的名號而混入其中,襲擊殺死了柴平留下來的副都尉王桂,而大呼「孟留守殺回來了」「只殺賊和尚一黨」導致營中大亂,而許多老義軍不知所措就被外來的敵人所擊破;

只是他顯然沒有料到資深少年義軍出身的柴平,可要比他所見大多數義軍將領更為難纏的多;更沒料到來自廣府方面的援軍會如此反應迅速;最終功虧一簣的城內城外兩頭皆失,不得不重新退出桂陽城,進而率部逃過騎田嶺去了。

然而作為此戰的代價也是不小,城外最終陸陸續續收攏回來的也只有千余人,再加上柴平在城中帶出來的殘余部隊;這次的掃盪部隊可謂是折損過半了,更要命的是王桂以下的軍將也死了十幾個,要是傳統的義軍早就是士氣潰散而不可收拾了。

因此,此君可謂是個典型在亂世當中乘勢崛起的一方梟雄人物模板了;只是如若是這號存在擋在自己的道路上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了。所以為長治久安之計,只能發動百姓的模式來斬草除根式的,鏟除其家族和黨羽在地方深植的根基了。

比如在將其成員公審之後沒收他們土地和礦山。然後將沒收物資中可以利用的部分取走後,剩下部分庫存、家什和不動產,則作為發動貧民幫運輸送的做事報償,變相的散發出去變成流通物品。

由於陳彥謙在當地大肆剪除異己和兼並其他大戶、豪族的緣故,剩下來的工作要相對簡單的多;只要有足夠的武力作為威懾和憑仗,民間也有的是形形色色的苦主和當事人,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苦大仇深、一心想要報仇,曾經同為的豪強大戶幸存者。

最後,是將城外抄沒的土地、礦場統一清賬和測量之後,就地圈占起來設置新的屯田所和公辦工場,再招募無地赤貧者來耕作和做工。再將分兵掃盪境內從礦洞、工場里,逐一解救出來的那些義軍幸存士卒,還有許多被從外地虜獲過來奴役的人口,也被安置在其中修養。

下一步發兵攻打那些為虎作倀的莫徭村寨,懲戒性俘獲和抓捕其青壯男女,進一步的充實期間;這樣從城內到城外,一群潛在的受益者階層和日後具有一定執行力的基層組織,就此初步奠定成型了;

後世史稱「師所至,開倉放糧,賑飢苦,釋奴婢,清隱戶,滿城皆做蒼色(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