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恩詔不念棟梁材(續(1 / 2)

唐殘 貓疲 1723 字 2020-06-22

洛陽城,依舊是籠罩在一片歌舞升平、夜夜笙歌而走馬章台的氣氛當中。這副模樣已經持續幾十年、上百年不變,並且仿若還是永遠這樣下去。

隨著早春天氣的穿暖,就連屋檐之下凍斃的流民屍骸,也變得稀少了起來;這也讓那些都畿府下負責夜禁和巡城的不良漢和不良帥們,多少有些眼不見為凈的稍加心情愉悅起來;而對那些早早出現在街市上謀生的人們,也不再是那么聲色俱厲的動輒打罵。

而剛剛從虛應公事的宮城分衙里點卯回來的前宰相,如今的東都分司留守鄭畋的車駕,也剛剛越過了西天津橋。相比那些喜歡將宅院和府邸、園林,安置在穿城而過洛水北岸的東城諸坊,的王公勛貴們。

鄭畋一家所安身的宅邸,卻是選擇在了平民百姓和商人比較扎堆的洛水南岸,西南城區正對著彼岸洛都皇城大內所在的歸宜坊中,僅僅才占據了大半條街的建築格局而已。

而依照他的說辭,在這兒無疑是更加親近市井民生,而可以站在宅院邊的高樓之上,一方面眺望洛水北岸的皇城宮闕,一方面更加方便的俯瞰,臨近洛都市里的生民百態,也有助於他排解遠離朝廷中樞之後的閑暇雲雲;

因此,每當他乘車抵達城南之後,都會專程吩咐人放慢速度下來,循著洛水之畔的街道,好好的徘徊一下沿途的世情風貌;反正他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出行需要前呼後擁的排場,來張顯國家體面與威嚴的宰相資序了。

然而,他今天難得例行的放松和消閑時光,卻是卻是被匆匆追上來的一個家人給打斷了。

「有崔(安潛)使君上門拜訪,主母正在招待,而特地派我來知會一聲。。」

「居然是這個崔菩薩。。」

鄭畋不由微微皺了下眉頭。

雖然同樣身為東都分司的留守大員,但是相比每天堅持前往皇城署衙點卯,而一絲不苟的過問那些本來已經相當清閑道可有可無事務的鄭畋;

同樣出身五姓七望之家的清河崔氏兼宰相世系之一,更早被免除了西川節度使而貶放東都分司的崔安潛,就是個消極怠政道極致的典范了。

據說他號稱是佛道雙修之法,而在家中內室同時供奉東方琉璃世界的葯師佛和太乙救苦天尊,煉丹服葯觀想諸法,甚至就連朔望日聚集東都群臣,遙向西北聖主停居所在的大禮拜活動,都是告病稱恙不來的。

但是今天卻是突然破天荒的跑到自己府上來,不由讓鄭畋心中隱隱有些異樣和不安起來了。隨後他就在家中用來待客的正堂里,見到了自從貶放之後就號稱在家修行,而愈發道骨仙風美髯飄飄仿若畫中人,而時刻一只玉柄拂塵不離手的崔安潛。

他正在打量著牆上掛下的一副新帖手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然後才轉身過來對著換過衣冠的鄭畋道:

「自從退居落度之後,台文兄的手書卻是愈見清奇、勁碩了。其中更兼得顏(真卿)筋柳(公權)骨的風韻啊。只是題選是否要稍加審慎則個。。彼類再有才具,再如何的語出驚世,也始終是與賊為伍啊。。」

「進之多慮了,這不過是我去位一時所感,而並未推及其人的。。殊不知古時盜拓,亦有對曰聖人語。。不知進之此番所謂何事呼。。」

鄭畋卻是不以為意的輕描淡寫揭過而反問起來。當初盧攜一黨那些人居然敢印射和污蔑,自己手下有人暗與賊通而援引之的;所以在去位之後,他干脆就這這句深得己心的絕句寫下來,裱在牆上以為自省之。

「當然是為湖南那位『盜拓』之事而來的,我這方才收到江西曹招討的一封火急密報,頗多所感正想於文台兄分行說一二。。」

崔安潛輕捻長須道。

「曹全晸?,不知他又有什么好分說的。。難道但凡賊勢軍情不該先呈報朝廷么。。」

鄭畋不由的微微皺眉道。

「個中的內情,日後朝廷當然自會知曉的,可是我等也須得慎防一二,才不免為人所乘啊。。」

崔安潛擺動了下拂塵喟嘆道,然後從袖帶中拿出一張無具名的信箋。

半響之後,室內已經是一片靜默無聲了。

「花遮柳護,鳳樓龍閣。」「萬歲山前珠翠繞,」「蓬壺殿里笙歌作」,看到這些字眼鄭畋不由的臉色變了變;這可不是等閑人等可以隨便臆測出來的東西啊。而後曹全晸在信箋中所指出來的東西,更是讓人心驚和動容不一。

其中涉及到了前代聖主在位之期,有資格帶領子弟前往大內觀禮和唱和於君前的重臣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