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各般(續)(1 / 2)

唐殘 貓疲 2014 字 2020-06-22

而在已經易手的高郵城北面,白馬湖畔名為崇安集的臨時營地里,已經滿是被強制繳械而蹲跪在地上的身影。

作為試圖以不知情和為得號令為由,打算對太平軍行那螳臂當車之事的結果和下場,就是駐留在這里隸屬於後翼廣勝軍右廂,足足三千人的一整支人馬;在一陣狂轟亂炸的數百人死傷之後,就一朝潰亂起來盡數化作了鳥獸散去。

這時候,來自盱眙境內的緊急信使也終於趕上了戰斗的尾聲,而帶來最新的消息。

「已經打破賊勢,將余下人等大都救出啦?。。那就好。。」

周淮安在馬背上不由的松了一口氣,然後又對跟隨在左右的軍庫使劉塘道。

「人固然是救出了,然而這件事情可還沒完,我好端端排氣助戰的人馬和器械,也不能這般白白折損了了。。傳我令下馬不停蹄,繼續進兵山陽。。」

「周兄弟的心思和道理,我自當曉得。。軍府對此事也是重視得很;王上更是震怒異常。。」

而在旁苦著臉的劉塘亦是連聲勸道。

「只是這牽涉到您和老尚兩家的干系,對我義軍大業來說實在是茲事體大,還望周兄弟能看在黃王的份上,給個相互辨明究竟的緩沖之際,以免白白便宜了苟延殘喘的官軍,讓人看了笑話啊。。

「笑話!我的人在他下轄遇襲就不是笑話了么,現在不知道多少人可是在等著看我的笑話,難道還要我忍辱負重委曲求全不成;」

周淮安卻是冷笑打斷他道。

「為什么在他下轄鬧出這種事情的時候,就沒有一個人提醒和要求他顧全大局呢,說到底莫不是我太平軍一貫太好說話了,顯得格外軟弱可欺不成。。這是若是不攪擾清楚,豈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上門來了?」

「話可不是這么說啊,周兄弟你想的太過偏頗了;總倒是要給黃王一個派人申斥和探明情由的機會吧。。」

劉塘臉上愈發苦的要滴下水來,而好聲氣的繼續勸道。

這時候,卻又有第二波的信使騎著快馬趕到了軍前,送來了最新的遞報。

「太好了,居然捉生隊居然抓住個領頭的,經過拷問乃是尚讓麾下新歸順的人馬,這算是人贓俱獲了吧。。」

周淮安看了眼重新編譯出來的密文,不由大喜過望的喊道。

「把這個消息全力散播出去,我看接下來,誰還有臉跳出來攔阻我。。」

。。。。。。。。。。

相對於猶自春和景明、草木豐茂的江南大地,嶺外已經進入初夏的廣府,早已經被賣力蟬鳴聲聲的暑熱,給籠罩在其間。

而在廣州城內,一所靠近海邊而綠意重染海風習習的園子內,身體逐漸好轉起來的王蟠,也抱著新出生未久的女兒,滿是寵溺表情的不肯放手。

前來拜訪身材魁偉而須發斑白的王崇隱,則是看著這一幕笑而不語;卻在心中滿是感嘆。

誰能想到當初死傷慘重、人手凋敝到只能四處告求,才得以保住最後一點名號的怒風營殘部,會因為遇到了這個虛和尚,不現在應該是周領軍,而得以獲得如此蒸蒸日上的局面和勢頭。

而身為這個嶺外偌大地方名義上第一號人物,同時掌握著數十州地方監察大權的王蟠,無疑也是許多人極為羨慕的對象;只要例行用印和批轉一些送過來的公文,他就可以在這里安享半退養一般優裕閑淡的富貴安逸生活。

當然了,作為新加入太平軍而被安排來到廣府修養的王崇隱,同樣也是不差上多少的;有專門的榮養院提供他一番體面而舒適的生活日常;也有掛在名下的產業和營治貨殖的人手,來不斷的給他提供各種進項和出息。

閑余下來時,甚至還可以與那些相繼帶著身家和親隨,到廣府這座繁華海埠來安家置業的前義軍頭領們,進行日常游宴、賞玩、行獵和海釣的交流。

可以說,義軍中很多人為之奮戰了大半生,或是以為要奮斗上一輩子的目標;已然在這兒被提前或者加倍實現了。

因為,從理論上只要有足夠身家和錢財可用的話,就可以在這座極為開放的巨大口岸都市當中,獲得世上所能想象的到的一切享受和樂趣所在。無論是風情迥異的胡姬、夷女,還是各種海舶薈萃的珍奇事物,或又是寰宇海內的見聞、軼事。

從另一方面說,這光怪陸離而繁華似景的一切,也很容易消磨掉這些原本就是苦出身,或是只是為了改變自身境遇而起事的前義軍頭領們,最後一點習於軍伍的意志和放棄了權柄之後的執念。

很多人干脆就吧帶來的行囊全部折價變現,存在了飛錢聯號里孳息取利;或是轉而投注在那些海貿商事之間,以獲得穿行於風浪之間渡海厚利;就此完成了從只爭朝夕而刀頭舔血的生涯,到安於現狀的富家翁身份的轉變。

至於那些仍舊抱有一定理想和心氣,或者說是追求與野心的義軍將領們;不是留在了嶺外繼續效力於太平軍的旗下,或是依舊追隨在黃王北伐故土的大軍之中。倒也算是一種相得益彰了。

當然了,在這里逐漸養好傷勢之後的王崇隱,同樣也是屬於不怎么服老的後者范疇之中。只是他原本的軍隊和打下的地盤,都已經在漸變的時光下成為了太平軍的一部分。

從那些往來書信當中,越來越多用自豪或是與有榮焉的口氣,愈來愈多的篇幅闡述著:在近期又完成了哪些事項,又取得了那些成就和進展;或是又打下了那些地方,擊敗了何種的敵人;可以越來越分明的感受出來。

而原本在義軍之中獨領一路的率將位階,反而成為了他如今想要再度回歸陣前行伍的無形妨礙。畢竟,無論是新設太平八軍的正副官長,還是十一處戍防區的主薄們,都遠在他原本的位階之下。

所以他只能在這里掛名一個太平軍教導副總監的職事,專門負責督導和巡查那些屯庄里的巡護隊、地方的駐隊團和補充營的日常訓練計劃與整備情形。算得上是足夠尊崇又清閑優裕的位置了。

只是他看著逐漸髀肉漸生的雙股,卻是在數度夢回之間懷念起了當初,帶著兄弟們馳騁沙場馬上戎碌的生涯。

因此,他在這里想要有更多的作為和打算,就完全繞不過這位廣府留守王蟠了;比如籍著探訪故交和討論時下的由頭,來試探和揣摩著對方的口風,乃至求之轉呈自己的心意,就成為王崇隱最近的日常了。

只是當王崇隱帶著名為《內參通報》的文書離去之後。從樹後悉悉索索的才走出一個人來,赫然是出身學徒隊的帳下虞候陳肚兒。

「老叔,何至於如此呢;依照太平聖庫體制,唯有公務交接時才須得有第三人在場為見證;您與王副監之間乃是故交之誼,完全沒有必要如此避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