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輾轉不相見(1 / 2)

唐殘 貓疲 1770 字 2020-06-22

大將軍府帳前六班之一的庭左虞候王行空(書友星空王地主的客串),正有些昏沉的伏在顛簸起伏的馬背上,努力穩住身子才能讓自己不被掉落下去。

他本是黃王家鄉的冤句人,雖然不是鹽幫老兄弟或是黃氏故里子弟,但也好歹算是個早期追隨的鄉黨出身;行空之名,就是來自他曾經被家人舍入寺院做過小沙彌的法號。

只是天下板盪而河南大旱後有大飢和大疫,就連避世修行的出家人也無法獨善其身。幾個壯年的師兄弟很快就被迫去逃荒了,只留下年紀最小的他和師傅看家。

靠著種菜和山野里挖掘的根塊,勉勉強強的維持住了這處小廟的;然後一股持仗流民的到來讓他們再次陷入了危險和絕望當中。先是老師傅被活活的打死,然後是他在被人關起起來准備當作果腹口糧吃掉的我危機下,奮起反抗殺死了看守奔逃出來。

既然已經動手見了血,接下來的事情就自然順理成章了。隨波逐流在流民之中,為了活下去他委實做過許多事情。直到聽聞了鄰州有人聚事號稱補天大將軍,來為活不下去的人求一條生路。

就在他隨著人群過在投奔的半路上,卻聽說了本地也有位黃姓的大豪傑舉事,並且拿下了縣城開始給飢民放糧,於是她就順理成章的折轉過去,而成為了黃王在鄉里招募的第一批新卒和部眾。

然後又在老營中親眼見證了黃王,如何從一路尋常的義軍頭領屢敗屢戰、屢輟屢起的,一步步成為補天王大將軍,也要為之側目和倚重,乃至忌憚不已的義軍大頭領之一。

然而蘄州一場不歡而散的招安會宴,讓義軍頭領們的聯合崩解離析;而除了冤句的鄉黨之外,也只有少部分義軍願意追隨黃王的出走。又在顛沛流離之中轉戰了數月,經過了許多挫折和坎坷之後,突然就傳來了一個噩耗。

補天王大將軍連回下的五萬義軍,最終在欺騙和拖延之中為朝廷所圍,都相繼戰死覆沒在了黃梅(今湖北黃梅)之地;於是,不幸又是萬幸的,一時群龍無首的天下義軍之望,都聚集到了正在攻略宋州的黃王身上。

很快就有原義軍第二人物尚君長的弟弟尚讓,帶著補天大將軍的舊部前來投奔;進而又順勢鼓動大伙兒公推黃王,就此建壇登極自立為往,號做沖天大將軍,海內義軍都統領,而建元王霸大封官屬及諸將。以尚讓為僅次於己的海內義軍副總管。

王行空也得以成為黃王側近,新組建的親營梟衛一員,自此愈發打心眼里死心塌地的尊崇著,這位為民請命的不世豪傑與英雄。追隨著一路征戰南北出生入死,也更近距離的親眼見證了黃王身邊的人事沉浮與蛻變。

包括他從體恤和親近部屬的過往,如何變得恩威莫測而專重深沉起來,又是如何從簡朴素華漸漸的講究其排場和體面來;但他始終相信勿論這些表現如何變化,黃王依舊還是那個黃王,還是那個為民請命而率眾求活的大豪傑。

哪怕有過前後數度通過俘獲的官員,向天殺的朝廷請書招安的事例;但是事後發生的過程依舊可以向人們證明,這興許不過失欺騙和誤導狗朝廷的權宜之策而已。哪怕他身邊的人都逐漸變得浮華、奢事和貪慕虛榮起來,而黃王也妻妾成群的建立起森嚴的後宅體制來。。。

然而一陣撕扯的疼痛,再次將他從過往回憶的閃現中拉回到現實中來。

如今,呼嘯的熱風已經吹干了臉上流淌下來的血水,變成了一碰即落的硬痂。而頭上的傷口也已經不流血,而只剩下一種腫脹起來的悶疼。唯有背後中箭的地方,只要稍微牽扯起來就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王行空很難想象對於自己下手的,竟然會是往昔一貫親善的同袍們,而在此之前許多人都死了。先是那些與尚總管暗中有所往來的人被拿下拷問,然後是與前率將黃皓有所干系的人紛紛下獄;

接下來,又輪到了那些從官府轉投過來的人等,以及地方上新附土團、鄉兵頭領們。。。。然而,還沒等他對此回過神來,來自黃王梟衛和親軍尚在滴血的屠刀卻又驟然轉向了,他們這些不明所以的老營兄弟。

隨著相繼失蹤和被帶走的,最後就連一貫很照顧他的老大哥,梟衛隊目出身的老營後廂別將黃而也未能幸免;而且是他曾經的上官門仗都尉黃存,親手把他帶走就再也沒能回來了。然後,又有人在無意間見過疑似他被拷打而死的屍體。

就因為他曾經作為黃王的代表,與那位做了黃王佳婿的虛和尚共事過一段不短的日子,而在日常言語中有意無意的贊賞和推崇過對方的某些主張。比如男女分營的編管制度,給將士們分田和安置眷屬做工,徹底清算那些鄉紳豪族之流,而不是有條件的收為己用。。。。。

當然了,事後拿出來的明面因由,則是身為軍府內直轄的親從人等不思戮力報效,卻暗中泄露黃王身邊的機要。所以到了這一步,感受某種不妙的他就只能想辦法逃離這個危險的漩渦了。

畢竟,誰叫他也是與這位老大哥走的近人等之一,並且一起研讀過私下流出來的一些冊子,表現過深以為然的同感。因此在所謂泄漏機要的干系當中,自然也未嘗少的了他這一個。

但是隨後還沒等惶然不安的他尋到外放的機會,卻又發生了一件事情就讓他徹底如墜深淵。在他暗中收拾那位老大哥黃而遺落在身後物件,以為避嫌和毀滅憑據以自保的時候,他無意間發現了一個隱藏起來的秘密。

那是這位老大哥,真的是與太平軍中有所交通往來的證據;並且還在一張尚未完成就被倉促藏起來,而變得污穢殘破的紙箋上,發現了足以動搖義軍上下的可怕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