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他鄉各異縣(1 / 2)

唐殘 貓疲 1877 字 2020-06-22

淮水之上,黃巢望著如織往來的舟船,這才徐徐然的踏上了布置好的浮橋。脫下似乎已經穿慣了的輕軟綢杉與棉布袍子,時隔半年多重新披上甲胄的沉甸甸感覺,讓黃巢自覺有些異樣不適卻又隱隱的心中踏實了許多。

畢竟,他從馬背上打出來的基業,光靠躲在後方高門大宅和庭院森嚴之中,遙控和指使的「運籌帷幄」是尚且不夠,也不是他所擅長和勝出的;這一切終歸還是要回到馬背上去,才能把此番大業給推向一個新高潮;

當然了,最後真正打動他決意繼續進軍的,卻並不是對方所痛陳的那些利害關系和進退得失,而是那位來自常山王的使者所無意間落下的一句話:

「黃王行事自有時運和天命所在,又何須寄望於殘朽朝廷區區虛名呢。。」

他因此不由輾轉反側而蒙心自問起來,自己似乎在冥冥之中只有一番的氣數和運氣來加持;故而每每瀕臨絕境之時,就會遇到絕處逢生的轉機和變數。

當時就有「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的歌謠而天下騷動。盜賊橫行陳、許、襄、鄧數州,「無少長皆虜之,眾號三十萬」。

然而,其他和自己一樣一路行來甚至更早舉事的諸多義軍首領們,就顯然沒有這種機緣和出路了;是以在王大將軍倒下之後,繼續舉起義旗的人為數不少,最後也只有自己走到了這么一步,這難道不就是天命所歸的某種潛在證明么。

更別說自己在嶺外遇到了那個「和尚」女婿,再一次曉得自家的本錢是如何雄厚,又是可以做到和實現何其之多的事情;又是暴斂天物一般的糟蹋墊了多少好東西和機會了。

相比之下區區嬌妻稚子的一點兒得失,後宅之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又算的了什么。只要乘時而起擁有了更多的權柄和威勢之後,難道還怕沒有更多愈加出色的名門之女,來自己生兒育女服侍枕席么。

自己之前實在是過忱於兒女情長的安逸和不思進取了,居然相信區區一任藩帥,便就是自己的頂點和最終所求了。卻不知道曾經數度被自己逼得走投無路的朝廷,如今已經孱弱和衰微到自己似乎唾手可得的地步了。

尤其是那位號稱天下名將的高老賊都要避戰不出,而坐視淮南遍地糜爛的情況下,河朔那些方鎮亦是心懷不軌,所見各路官軍亦不過如此之下,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人能夠阻擋自己的回歸故里之路了。

懷著這種心情,他縱馬踏上淮水北岸土地的那一刻,就聽到了如山如潮的呼應聲。

「黃王。。」

「黃王。。」

「王上。。。」

霎那間,展現在他面前是滿山滿谷各色人群構成的軍陣,無數人頭高舉手臂揮舞著各色的兵器,一遍遍齊聲呼號著他的遵誨;就仿若是這淮水奔涌起的滔天濁浪一般,充斥了整個原野之中主要色調。

「這就是我的天命,這就是我的大勢啊。」

黃巢這一刻在心中默默的感懷和嘆聲著,策馬向前的步伐也變得益發堅定起來。

。。。。。。。。

而在淮南壽州對岸的河南穎州境內,一支渡河未久有新開拔的軍馬;也蹄踏奔滾、車輪呼逯的疾行在道路上之上。當先居中招搖的大旗上,赫然是黑底白綉的「天平」兩個大字。

而在後方的曹字將旗之下,前呼後擁策馬行進的天平軍節度使、江西招討使,兼東面副都統曹全晸身旁;來自成德軍(鎮冀節度使)王景崇的使者,兼內院孔目官李疇,亦是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曹公,曹節上,你何苦如此賣死力呢。。朝廷素來薄待將士,急用時方好,不用則棄之若彼。。」

「可知數年前以平定王(仙芝)賊首功的行營都統曾元裕、副都統張自勉又何在;當初曹公大破賊軍於江門,朝廷有是如何對待節上的。。」

「我曹文宣素來行事坦然日月,但求問心無愧爾;如今國家有難旦夕之間,怎么敢不戮力以赴呢。。」

曹全晸卻是不為所動的慨然駁斥道。

「只恨我當初私心作祟,為一時之氣止步不前,讓江西的賊勢復又做大;才有如今遍及江東、淮南之禍患么。」

說到這里,他不怒自威的瞪了對方一眼冷聲道:

「我且饒你一條性命回去捎話,就說某羞於只會罔顧國恩、敗壞天下的彼輩為伍。。讓你家回鶻兒滿門洗干凈脖子。日後少不得戰陣相見真章。。」

「滾你的吧。。」

話音未落,就有跟隨的曹全晸次子——都虞候曹翔突然出手,眼疾手快的將這位成德軍使者給從馬背上提捉起來,又不顧對方手舞足蹈的掙扎,而向著路邊飛身拋投而去,霎那間就帶著驚呼和慘叫聲,趴滾消失在草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