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迥戍危烽火(中(2 / 2)

唐殘 貓疲 2120 字 2020-06-22

無論他們是飢荒而起的流賊,還是黨項羌、或是南詔蠻,甚至是同屬陣營的官軍所屬;他這種一根筋的執拗,也很容易就得到了來自上官的青眼有加。

從五頭一直節節拔高為火長、隊正、校尉、旅帥;最終再一次軍中斗技上入了那個高使君眼中,成為了其麾下直屬的所謂權蠻營兵馬使。

故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也是無比的尊崇和敬仰著哪位,征戰天下而罕有敵手的大唐名將,人稱「天南一柱」「國之壁城」的高郡王;只覺得在他麾下世上再沒有任何可以阻擋和難住他的存在。

然而,就像是任何的夢想和憧憬,終究會發生變化和轉移一樣的道理。隨著朝廷為了阻止他自行追擊賊眾,而一紙詔令從鎮海調到了淮南之後;這位威儀凜然不可一世的高令公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開始沉溺於尋仙修煉之道,而展露出種種年老昏聵之態來。

因此,隨著這位高令公逐漸內外隔絕,而把各種事情都交給了那些投機幸進之輩後;手下掌管著數營蠻兵卻再無寸進的雷滿,也只能在大失所望之下思量起了自己的退路和歸程來。

所以在兩年多前,他就乘著自請外出鎮守別壘的機會,鼓動帶領蠻兵營中的部眾搶劫了軍淄,就此乘亂踏上了遙遙的歸鄉之途。好在世道大亂群盜四起之下,他們這支流亡的人馬並不算太過顯眼,就輾轉回到了家鄉。

正逢嶺外之賊再度北上湖南境內,當地刺史崔翥不敢發兵征繳他們,反而派人送來錢糧豬牛犒勞和籠絡之;遂得以招募四方來頭的諸蠻部眾,而於溪山結寨自保於一方。

待到賊軍盡數過境而瞅出官府孱弱之後。他便帶著部下發兵州城,里應外合破門斬殺刺史取而代之,自此蓄下須發穿起了唐家衣冠,用起來朝廷禮儀制度來。

他與軍中故交周岳的仇怨也是由此締結下來的。不過他並沒有因此後悔過,反倒是遺憾當時顧及到向助的攻勢,未能及時下手鏟去此禍患。

畢竟周氏那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土族大豪,再加上周岳帶回來的那些人馬為憑持,假以時日只怕這朗州的局面就要主客倒置了。

倒不如藉此誅除了周氏及其所屬人等為震懾,一鼓作氣控制了武陵、桃源、龍陽(今漢壽)三縣,又強取了當地另一大族齊氏的女兒為妻,合力擊退了向助的進犯之後,才將郎州的局面粗粗控制下來。

當跟進而來的太平賊崛起與湖南境內之後,他同樣也是苦於南北接敵而不欲再生威脅;這才卑言行款於那位太平賊之主,又行互通有無之貿而但求一時的相安無事。

對於太平賊境內那些清算和鏟除豪強大族的作為,他其實並沒有太過在意和介懷;就算是他有足夠的勢力和機會,同樣也會忍不住對於這些占據地方大量資源的豪姓下手的。

至於那些太平賊對士紳、豪族倒行逆施的手段,只會讓他治下這些豪姓、大族愈發的抱團和俯首帖耳在自己的身邊以求保全。

追隨高令公陣戰南北的見識,讓他意識到這個亂世中一個基本的道理。只要手中有刀槍有人馬,這世上就無處不可為之也無處不可憑仗為根基。

至於名聲和人望,家世和血脈之類的事物,在這刀劍加身的硬道理面前,也不過是土雞瓦狗而並不會比紙糊事物堅持的更久一些。

然而,相比偏據洞庭西側一隅蠻漢雜處的朗州,正處大江中流要沖的岳州和鄂州,才是真正可以立足的富郡和大邑的所在。這也是他絕然與那些還算相安的太平賊,就此為敵的主要緣故。

至少在大軍出外爭戰淮南的情況下,他並不覺得湖南的這些太平賊所屬;能夠在內有反亂不止,外有來自山南、荊南和湘西三州的五路攻勢下,長久的堅持下來。

而相對於南邊那位只能聊以自保的周岳,他其實更看不上澧州那位空有部下之眾,卻在卻是鮮有作為的石門蠻大首領向助。因為他的根本還是在那些蠻部,在地方漢姓中實在不得人心而牽絆、擎制頗多。

如果不是太平賊對待士紳是在太過苛酷,又隔著自己的朗州地界的話,那些對方豪姓保不准就各種反亂起來而做出喜迎賊軍的聲勢了。

若不是還有太平賊在側的話,藉此三番擊敗對方的雷滿,早就起了侵並相應底盤和人馬的心思了。畢竟曾經昔日的五溪蠻早已經隨著百年前那位「楊剝皮」的手段,而被殺的心膽俱寒、四分五裂不復齊心了。

所以想要成就一番事業和根基,少不得還得依仗那些漢姓士人為羽翼和輔助才是。

這時候,遠處突然吹起了牛角號聲。又有人叫喊起來:

「太平賊的水軍又來騷擾了。。」

雷滿不由的皺起眉頭,作為蠻軍兵馬使的出身,他的麾下都是擅長山地的步卒;攻城掠地上固然是悍勇有加,但在水上力量上卻是個明顯的短板。

因此這些收縮起來退守城邑的太平賊,依舊可憑仗那些湖上船戶和漁民組成的小股船隊,時不時的沿岸騷擾和襲擊他的軍隊,屢屢派人追擊又追不到,置之不理又會損失不斷,就像是揮之不去的蚊吶一般令人煩膩。

只聽得嘭的一聲,突然如浪的一般的土雨在他不遠處飛濺起來,又帶著星星點點的血色,灑落散打在他絲綢的披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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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貓在這里要先對大家請假一下,因為過年期間還要值班,再加上走親戚拜年和帶倆孩子出游的需要;所以會不定時的斷更以喜愛,還請大家見諒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