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峽江試險眼初開(中(1 / 2)

唐殘 貓疲 1675 字 2020-06-22

荊南軍已經敗退而走的戰場上,民夫和輔卒正在打掃戰場。而在新占據的臨時陣營當中,卻在有些凝重的氣氛中,召開一場反思和總結式的自我批評會。

身為水軍右郎將王重霸的副手,兼陸上戰斗的實際負責人王子明(王彥章),也在大聲的訓斥道:

「真是丟人現眼啊,難道你們以為跟著大都督後頭,打了幾年的順風戰、掃平了一些土團鄉勇、團練鎮兵,就以為可以小看天下人物了么。。」

「這荊南軍中的忠武三都,好歹也是在北地多次打跨、屠戮過義軍的老對頭了,怎么就不會再多上心一些呢。。好歹都是一路義軍過來的老兄弟了。。」

「不熟悉地理、被埋伏了並不足以成為借口,重要的是臨陣不亂的堅持和積極應對所在;平時軍中操習是怎么做的,怎么遇到突發的下風和不利,就有十分也發揮不出三四分了呢」

「為何先行突攻敵陣而身陷圍攻的三個營都沒有怎么慌亂,反倒是負責接應的幾個營,相繼被沖亂、動搖了陣腳呢。。對待沖擊的變陣為何遲遲未能完成。。」

「何至於事到臨頭的關鍵時刻,還要靠車陣和樣子隊的火器來挽回局面。難道沒有火器的配合就沒法全力發揮和用心打戰了么。。」

「反倒還要前出的一個營反身回來合擊伏兵。又何以跑走了大面的大部之敵,最後居然還要靠水師的支援,才能攔住得住敵軍的退逃之勢。。」

「若不是水軍派船同時溯流於白鶴梁上,強行登岸以為虛張聲勢的佯攻,只怕敗敵都要重新退入涪陵城據守了。。又何至於只捉住了一個荊南都虞候宋天聯。。」

「這一路下來,預期的殲滅戰,幾次三番都你們給打成了擊潰戰,你們不會臉紅丟人,我還尚覺得無顏以對都督府的後續支持呢。。而今那宋老賊帶著牙兵突出陣去脫逃了,卻又不知道留下多少後患和手尾。。」

「大伙兒都需要好好的反思和自省了。自我而下,相應營團自校尉以上的軍官,隨後都要拿出一份具體情形和補足的報告書來,確保人人都得以過關。。」

這時候,外間再度傳來一聲急報:

「報,涪州城中的殘余守軍開始放火了。。已經登岸的水軍需要支援。。」

——我是分割線——

房州境內的堵水之畔,一場陸陸續續的追逐也到了尾聲。

「總算是逃出來了。。」

於東樓望著遠處依稀可見的城邑,又看看臉頰消瘦了一圈的妹妹,以及已然變得蓬頭垢面的族兄於鄂水,心中不由的悲憤莫名。為什么自己一心想要拯救和挽回一些事物的回鄉之旅,會變成一場追亡和逃殺的噩夢呢。

然而他也由此得知,昔日被自己視為依靠的家族,在平日一片風光雯月、溫情脈脈的表面之下,又是在十里八鄉之地藏污納垢式蘊含了多少的能量和影響力所在。

無論是最為卑下的閑子、無賴、惡少年,還是鄉里的土團、胥吏,或又是那些豪姓之家。居然都被本家的一句傳話,給紛紛發動起來而加入到搜尋他這個「裹帶傳家寶出逃的不肖子弟」了。

所以到了後來,就連在路上代為采辦飲食和物用的於鄂水,也不得不改頭換面的。盡管如此,在路過竹山縣城門的時候還是差點被認了出來,而只能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揚塵而走。

其中也包括了他的一個交情甚好的同年。一邊說著要好好的報答和招待他而殺雞買魚,又讓妻子和老母親陪著他的妹妹,另一邊卻是籍著買魚之故跑去了里正那兒報信。

如果不是分開行事的於鄂水先行一步找上了他,而搶在拿著棍棒和繩索的大隊人群,沖進來之前跳牆離開;只怕就真的要陷落在這里了。這件讓人覺得可憐又可恨的意外,也讓他格外的飽受打擊。

但不管怎么說,他們已經抵達了州城房陵的附近,這里已經是太平軍人馬所正式派駐和接管的所在;相信家族的力量在鄉里再怎么一手遮天,也未必能夠伸得到這邊來了。

看著遠處飄揚再城頭上的青色鯤鵬旗,於東樓就像是仿若隔世一般的深有感觸,又迫不及待的要踏入其間了。只是還沒走上幾步,他妹妹就臉色煞白的癱軟下來,顯然是路上逃亡的勞頓讓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於是,於東樓治好摸了摸囊中僅存的銅子,而在城下坊市就近找了個靠近城門的茶飲棚子,端坐了下來歇口氣,又掏錢買了一碗酸溜溜的白漿水。

至少在這里他可以清晰的看見,那些站在門下警惕尋索往來的守兵,而獲得些許的安全感。然後他就留下於鄂水來照看妹妹,自己走到街頭的蒸餅攤子里去,買了幾個灰乎乎的雜面蒸餅,又要了粗板糖的黑褐蒸餅專門留給妹妹。

當他轉身過來,卻是突然被人撲撞個正著,而重新推搡到了攤子邊上去;於東樓不由的叫道:

「你們。。這是。。」

然後他的聲音就被一個尖銳的事物給頂住而戛然而止,抬起的手臂更是被人緊緊地握住不得動彈。然後才有略帶熟悉的聲音嘆息著道:

「小九郎君,真是對不住了。。」

於東樓不由的心中一驚而渾身機靈這僵直了起來;定睛一看卻是從小看著他們這些族中子弟長大的蒼頭老仆阿桂。只是原本素來是慈眉善目無世無爭的對方,卻是有些陰惻惻的皮笑肉不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