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底事人心苦未平(下(1 / 2)

唐殘 貓疲 1641 字 2020-06-22

而在這片冬小麥田地便的另外一個更遠的棚子當中,主動圍繞在大都督專屬的內務顧問楊師古身邊的,則是那些曾經同屬義軍中的新老部屬們。各自帶著隱隱羨慕和敬仰的聆聽著他的教誨:

「大都督曾經寄言於某曰:能耐越大,則隨著的責任越大!,這可真是說的好,發人饋醒的大道之理呼。。」

「自從天下紛亂以來,這世上或許不乏有識之士和明眼之人,深喑其弊亂;然而最為缺少的,卻是這種舍我取誰願不惜以性命身家,擔待起萬眾前程與出路的鼎新革舊之選么。。」

「殊不知就是那些竊據了高位與權柄的世家大族,代代下來一心想著如何聚斂和盤剝民之膏脂,伏在萬眾黎庶身上吸血抽髓,以求千秋萬代的傳續下去;卻從來不思如何的回報與反哺這人世間。所以才會讓整個天下變成如此令人發指的模樣。。」

「故而,方才有大都督以太平軍之名應勢而出,應時而起的使命,豈不就是順天應時、吊民伐罪,而除盡世間這些世家、門閥、官宦、藩鎮、豪族等五蠹之輩,再還以人世一個大大的清平呼。。這才是真太平之意」

至於相鄰的棚子當中,已然須發灰白的宣州戍防使王崇隱,也在對著一干子侄輩耳提面醒著:

「眼見得你們都要外放任事了,有些話我也不避嫌多說幾句好了;但也只是我個人的一些心得和所感,卻莫嫌我說的不好聽。。」

「如今,大都督府統一操條訓和經制之法所做出來的士卒,便就是一支軍伍的肌理和體膚,決定了這只軍伍戰力和士氣的底線所在。。。。故本軍將士逢敵得以堅忍能戰,而始終冠絕各路義軍之中。。」

「而隨軍營校/夜校,以及短訓/速成班所出的將校們,則是軍伍的骨干和框架所在,大可比同人之筋骨;而決定了相應軍伍戰力和軍心士氣,得以持久維系和發揮的程度。。。。是以太平將士令行森嚴、進退得法,而不為一時勝負消長而失據。。」

「至於營上的將官之屬,則是一支軍伍何去何從的頭腦和首級所在,亦是代表了相應軍伍所能揮使和運用出來的效用,和建功立業的最大余地所在。。。自此都督府才能靜以精略之伍鎮平四方之野,動而奔走轉戰於山河險峻,於逆境、艱險而始終不綏。。」

「爾輩想要獲得相應前程和作為,須得以此為時時自省和發端步步迎難而上,踏踏實實的歷練和磨礪過來方可。莫要去多想那些投機取巧和逢合幸進的偏離手段。。」

「如今的大都督府自有銳意進取之大勢,又懷廊掃天下之志,自然也不乏得是令人表現和作為的出頭之機。故而,實實在在積攢下來的本事和功勞,才是我輩持之以恆的立身根本。。」

與此同時的襄陽城中,在女伴陪同下的小掛件菖蒲,也來到了一處被臨時充作館舍的園子當中。

根據大齊新朝那位曹皇後的意思,分坐好幾批陸續來自長安的上千名各色陪嫁和服侍人等,在經過初步的甄別和分流之下之後;剩下的小半數都被聚集在這里,等候來自大都督後後宅之中的進一步挑選、考核和編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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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東道,金州西北的安康縣城中,已經多次打退攻擊的太平駐隊旅帥張東,也摸著頭上流淌下來混雜血色的汗水,只覺得半邊臉都是火辣辣的生疼。

坐在澆水凍結起來的冰冷刺骨城垛上,他眼神迷離的看著天上掉落下來的細細雪花,還有遠處在沉默而低抑氣氛中退去的叛軍。他們甚至連屍體和傷者都顧不上收拾;就這么腳步不停的倉促退出了迷迷蒙蒙的視野。

任憑那素白的雪花,慢慢得一點點覆蓋上城外戰場一切事物,包括哪些已經不會動和會動的,在城外這凜凜寒風、霜雪肅殺的交相呼應下,正在慢慢得失去最後一點聲囂,而重歸到了死寂中去。

不知不覺他已經在這里堅守了一個多月了,就在這短時間里,他至少打了大小十幾場的攻防戰,甚至還一度突出城外去燒了至少三處營盤;但也失去了所有可供機動的騾馬。

不斷有前來進攻的叛軍被成建制的打退或是擊潰;又不斷有更多的叛軍聚攏過來,繼續將它們水泄不通的圍困住。因此,張東身邊能夠繼續站立的已經不足過半。

而就在這座小而殘破的縣城之中,也因此兩度發生過內亂和騷變;他也因此失去了好些個在安南戍邊就相識,而一路相互扶持著走過來的老袍澤們。

他們沒有死在叛軍的刀槍箭雨之中,卻是負傷後在臨時安置所里被人偷襲所殺害,或是奮起抵抗到最後一刻;在牆上好容易打退了叛軍的支援趕來,這才松開最後一口提起的氣力,而在無法挽回的傷重、脫力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