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千岩烽火連滄海(下)(2 / 2)

唐殘 貓疲 2139 字 2020-06-22

他們平時除了宣貫太平軍的通告,組織一些集體勞動和公共環境維護之外,還在社調部名下領取一定米布油鹽作為補貼,然後里用閑余時間走街串巷聯系鄰里,鼓勵他們報告身邊的異常見聞和可疑生人。

並且一經查實之後,就有相應數額不等的實物作為報酬和獎賞。但是如果因為個別人的知情不報或是包庇隱匿的話,則要視情況以組、片為單位連坐受罰,甚至是發配勞役。

因此這套片區聯防實行以來,這些重點片區和安置地成為了太平軍治下,治安維持成本最低而生活環境最好的模范所在;不但作奸犯科之輩就此不多聞了,就連小偷小摸之流都幾乎絕跡了。

甚至就連原本街頭上閑逛的潑皮無賴和扒手乞兒什么的灰色人群,也因為舉告有獎分成的緣故,幾乎被巡禁隊抓捕一空,而在附近伐木、挖沙、采石場里走上了自食其力的改造之路。

其間更是誤中副車式的相繼糾舉出,十幾個形跡可疑而行舉鬼祟,不務正業,最終被坐實了式別處派來的奸細和眼線,或又是通緝要犯的存在,而受了私下里的獎賞。

所以因為相對良好的治安和衛生環境,又去潛移默化吸引了更多外來的鄉民和商家,定期在這些核心重點區域形成季節性的早市、野市和小市,而變得愈發繁榮起來。

然而這一次,卻是給無意間牽扯出個大麻煩來了。這事情可以上溯到半年強,有位組頭報稱附近一家酒醬坊的店家,新來了好幾位投奔的親戚,卻沒有及時上報和登籍。

而後坊正上門去走訪和盤問,雖然沒有發現什么手尾,對方也是恭敬有加的補辦了相應的手續;卻暗自想起來其中都是年輕力壯的男子,而幾乎沒有婦孺存在。

然後第二次帶著巡禁隊上門的時候就撲了個空,店家連同那些伙計、親戚子弟都一夜之間消失無蹤了,只丟下個什么都沒動過的完好鋪子。這件事情也由此在巡禁隊中掛了號,而暗中接管繼續維持下去。

後來太平水軍的巡江船在漢水上,無意間打沉了試圖潛渡水關的一條百石平板船,在船上運載的醬缸里赫然抄檢出數百件各色兵刃來。這才將兩件事情聯系起來,而確認了有人在太平軍治下私運刀兵。

為此水師按圖索驥式的一路追擊到雲夢大澤里去,攻破和焚燒了十幾座隱藏的村塢和水寨,斬首數百而俘獲千余口,算是鏟除了這伙長期在江漢大澤之間往來的,甚至還在江陵城下埋伏暗哨和窩點的私販團伙。

但是就在前月前,再度得到報告有人在這處酒醬店外窺探,並且有人指認亦是當初的伙計之一。而這件事情的手尾已經從巡禁隊,被移交到級別更高的偵騎隊手中,作為案卷中丙類的後續補充調查事項。

而慕容鵡也剛剛協助楊師古完成一輪相當隱秘,卻又令人並不算愉快,甚至不乏大小麻煩和阻撓,乃至里外不是人式心理壓力的內部調查;就當作休整式的調劑指而派了給他。

本以為是發現個別漏網之魚而已。但是沒想到守候了好幾天跟上了重新出現的目標,卻發現這個酒醬店的前伙計,在城下坊和碼頭港市中還有相應的窩藏處,身份也變成了一個販茶小商人的隨從。

然後這個商人到了江陵也呆有數月的時間了,平常里也是在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一度讓慕容鵡懷疑自己找錯了目標。直到前兩天一個游走各地的雜耍班子來到了城下坊賣藝。

這些雜耍藝人男女皆有,以吞刀吐火、走索立桿的表演,頓然在江陵平民蝟集的城下坊闖出了不小的名聲,然後就被人給邀請到城中去去獻藝。

這名小茶商似乎也成了這個雜耍班子的擁護,而幾乎每場獻藝都會到場而從來打賞不落空的,而在此期間他也必然帶上這名伙計,而將其支使的團團轉,只為了勾搭雜耍班子中的一名飛刀娘子。

然後自覺沒有什么端倪和破綻可循的慕容鵡,也逐漸失去了繼續觀察的耐心,而決定先把人控制住再說。於是他選擇了這名伙計被派去給雜耍班子遞信,回來的半道上動手。

結果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狀況,這個伙計居然是個潛藏不露的技擊好手,當街被叫住之後突然出手反抗而打倒堵路的兩名偵騎隊員越牆而逃。

然後他就這么一路慌不擇路的逃進了,那個雜耍班子所包租下來的廉價客棧中;等到慕容鵡就近叫來更多巡禁隊和城坊義勇的協從,包圍了這家客棧准備搜拿。

卻又遭到了炸窩一般拿著各色兵器,悶聲不響越強跳窗突走出來的雜耍班子中人的四面沖擊。他們足足有數十人而且個個身手不差,於是慕容鵡倉促布下的包圍也頓時給沖散開來而又當街混戰成一團。

而他也只能一邊吹響哨子呼叫更多的後援,一邊親自帶人追上其中一股最為凶悍的目標;事實上,隨著吹響起來的警哨聲,沿街店鋪紛紛拉上門板而封上窗扉,而在巷口之中也有拿著棍棒和鐵叉的民壯,聚集起來設置障礙堵住了出入口。

因此,這些一路狂奔的逃亡者只能是四散開來,又沿著相對寬敞的大街邊沿狼突鼠竄,卻始終甩脫他們不得。而一旦有人想要折轉入巷子或是房舍逃避,就會被就近的民壯纏絆住。然後在左沖右突之下力盡被擒,或是因為頑抗而被亂棍打死打傷在當場。

眼見得慕容鵡追趕的這一股人,就要全力向著城坊外區域逃出去了。他不由心急起來而抄起手中的弓箭驟然停步射去,卻是准頭偏離的越過他們之間而射在在坊市的外牆上。

而這些賊人卻是紛紛身手敏捷的一躍而起,相互托拉彈跳著攀上了牆頭,甚至還有閑余轉過頭來對著他揮動手臂,比畫出了一個充滿嘲諷和威脅意味的姿勢來。

突然間,就聽到一陣仿若是炒豆一般的噼里啪啦響聲;這數名身穿短衣畫著濃妝的賊人,就像是挨了記悶棍一般的在牆頭上血光迸濺著,相繼栽倒下來。

「快找有沒有活口。。」

慕容鵡連忙叫喊著趕了過去,就見這些賊人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卻是胸口、腹部和肩頭上,都綻開了好些個血口子,而在氣若游絲的掙扎和呻吟中,血如泉涌的淌了一地。

隨後,好容易翻出兩個沒死俘虜的慕容鵡,就見到了從方前之外趕過來的一隊人馬。他們穿著半身輕便鎖子甲和青灰束腰戰袍,手中還端持著短而圓頭的鐵管子;為首肩上綴著兩朵銅花的隊官,對著他肅然道:

「接下來的一應事情,便由我虞候司的內保隊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