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在底下的苛繁瑣碎庶務中,能夠耐得住性子做出相應的實績來,才會考慮給予前程和待遇之選呢。。」
「如今大都督府之下既有文法亦得制度,更有順應天時人心的義理和章程,凡城邑與戶口,兵馬、官府、賦稅、科選幾乎無一所缺,真正差的也不過是一個實至名歸的尊號而已。」
「至少相比那位丟下都城百萬臣民避走蜀中的大唐天子,或又是正當在兩京之中沐猴而冠的大齊皇上,難道世間還有其他更加的卓識遠見,或是氣量格局足以鼎新革故的良選么。。」
「現在也許做的職事區區吏務之實,但是一旦鯨吞天下的大勢既起。。又何止是牧民州縣或是治理一地的起始和根基呢。。若是能夠順應時勢乘風而上,就算是方伯府道、具列朝堂也未可得知呢。。」
而在江陵內城的督府公廳中,周淮安也接到了一個意外的報告:
「河陽諸葛爽派來了的信使?還送來五百匹健馬、八百領鐵鎧以為見面禮,只求面見呈請的機會?」
這位可是奇人啊。或者說是這個禮樂崩壞、上下壓抑到極點的灰暗時代當中,以草根逆襲得以榮華富貴,權柄彪著的一代勵志典范了。
根據周淮安所知部分,他早年做過衙役,也曾經流落街頭挨門賣唱為生,更是投奔過龐勛的麾下,又作為反正朝廷獻出泗州的首義,一路節節攀升到實權的節度使。
因此,作為晚唐此起彼伏造反大潮中的後起之秀和晚輩,無論是補天大將軍王仙芝,還是沖天大將軍黃巢,乃至義軍上下許多人都一度把他引為偶像,而人人幾欲效法之。
更別說是那位締造了後梁的活曹操,也是他一手為朝廷給招攬回來的。可以說沒有他的話,五代很多大事件和人物的命運,都會受到或多或少的影響。
更神奇的是他這一個幾不靠夾縫中的人物,居然還能在唐末群雄紛爭當中,始終左右逢源的把守和維持住自己的地盤,而最終以病死軍中的難得善終結果。
當然了,後世的評價是他「善吏治,法令澄壹」。為人眼光很不錯,總能及時把式時勢和機會用,又善於治軍的籠絡部下,因此手下雖然有不少後來的五代強梁和野心家,但他世時幾乎沒有人背離。
當然了,周淮安沒有想到的是在正歷史線上,原本是靠追擊和圍剿占據長安的黃巢,而得以功成名就的諸葛爽。會在這個時空中斷然投降了過境的黃巢大軍,而成為第一個降服大齊朝廷的藩鎮。
在黃巢登基建元後,更是把兒子諸葛仲方派到長安去為官(人質),又派大將劉經率領一部人馬從征於大齊軍中。可謂是果斷之極的換取來了名義之外很大的自主權。
而他手下的李罕之,更是太平軍某種意義上的熟人。在潭州一戰被打的全軍盡墨僅以身逃之後,重新得到他這個老上司的收留和任用。
這次,據說他在河北剛剛大敗了魏博節度使韓簡所部,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派出個人的使者,籍著朱老三方面的關系和淵源,給捎帶過來。
「見,為什么不見呢。。」
周淮安當機立斷道。
「不過先順延上幾天,把人帶去特定場所參觀一輪回來再接見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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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中的一處酒樓上。剛剛恢復了部分職事的關內都轉運使劉塘,也借著酒意在太平軍特派代表高郁面前,半真半假大聲的抱怨著。
「這些人都做的是什么事情。。我背了天大的干系和罵名辛苦輾轉奔波往來,難道還不是為了各路人馬的衣食供給么」
「偏生就有的是那些喜歡眼紅之輩,變著法子來挑我的錯處和不是;現下到是好了,原本的局面給人弄得一團污濫,就糧皇上面前都維持不下去了。。」
「那些領兵的也是賤骨頭,我受人責難的時候可沒有多少念好和幫腔的,非要等麾下餓死凍死了不少人之後,才會想起來我的好處。。」
「可我憑什么給這些沒良心又沒本事的家伙,接手和收拾這爛攤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