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徒早年一直在河西征討胡虜,歸朝之後也一直居於京中。。」
小掛件連忙搖頭道。
「難道是那位統領河西十一州歸義軍的義潮公。。」
聽到這里,周淮安突然心中靈機一動,不由吃了一驚道。
「正是如此。。原來周郎也曉得。。」
小掛件頓然吁了口氣點點頭道。
原來,那只平時看起來腦子有點問題的骷髏精,居然是歷史上那個驅逐吐蕃,收復河西的前歸義軍節度使張義潮的女兒;還是他主動入朝為質之後,取宗室女所生下來的女兒。
因為成年的兒子都留在了西北,就把養在身邊的她當作兒子來教授武藝等,以為一時的慰藉和解悶;所以在京的門第當中頗有些異類的名聲。
直到十多年前張義潮病逝在長安,而乃母也抑郁而去。才轉托於近支宗室門下以為收養,正逢家中的小掛件出生未久,因此才有了這番情同姐妹一起長大的情義。
在這其中,又有大唐朝廷持續打壓和限制歸義軍,令其逐漸衰亡的一番故事了。可以說在同時代諸多風雲人物當中,張義潮是屈指可數沒有污點和黑歷史的民族英雄典范。
如今的歸義軍節度使正是張義潮的侄兒張淮深,但是大唐朝廷始終不肯授予其正式的旌節和印信;反而在歸義軍名下的涼州故地,別設涼州節度使調遣天平軍駐守以為牽制;以至今已經是第三任了。
而後又擴大天雄軍和涼州節度使的轄區,不斷削奪歸義軍名下的河西隴右十一州,只余名不正言不順的瓜沙五州,徹底斷絕了其遷移內地的打算。
正所謂是真正心懷故國的忠義之士倍受防患和壓制,逐步走向衰亡。而始終桀驁不馴而挑戰朝廷權威的河朔藩鎮,但是世世代代受到朝廷的安撫和優容,這就是晚唐積重難緩的現狀。
再過幾年就是張淮深滿門被殺的歸義軍內亂事件。然後伴隨著唐人勢力的歸義軍衰亡,甘州回鶻和西州回鶻乘機崛起,綠教得以越過蔥嶺而傳播到內西域的傳統安西四鎮境內,開始生根發芽的一系列連鎖反應。
直到百年之後最後一個信仰佛教政權於闐國,在綠教信仰面前的終結和屈服。而歸義軍最終滅亡於西夏李元昊之手。可以說,近代中國在西北地區持續下來的宗教民族問題,很大程度上就是這個關鍵節點所衍生出來。
以至於歸義軍政權作為唐代的一個邊遠藩鎮,在五代、宋初卻被認為是「外邦」,新舊《五代史》將其附於《吐蕃傳》,《宋史》則編入《外國傳》,《宋會要》更將其列為「蕃夷」;
這么個從始至終都奉中原政權為正朔的唐人政權,卻被中原王朝所遺棄,怎能不叫人痛心。
當然,對於我對外戰爭勝率歷朝歷代第一的煌煌大宋而言;自古以來的交趾都獨立出去,小半個關內連同河西隴右都被黨項竊據,而要稱兄弟之國年年交歲幣的情況下,殘余西北一隅的歸義軍又算的了什么。
話說回來,雖然目前對於西北方面還有些鞭長莫及;但日後若是有機會遇上了,周淮安還想著如何扶持對方一把呢;顯然這只骷髏精就是一個最好的契機和由頭了。
「既然是之人所敬仰的張司徒後人,那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想到這里周淮安不由和顏悅色的對著她道:
「張司徒奮起胡塵,驅除韃虜、光復華夏的一番功業,就算是我輩身在域外也是有所耳聞和敬佩不已的。。想必作為他的後人,也不會背信棄義的辱沒門第才是。。」
然後周淮安又接著道
「區區女衛算的了什么,未免是太過屈才了;若是有心的話可以讓人教授兵法、軍略,以後獨領一部女兵也未嘗不可,我太平軍治下既然有所女官、女兵,也不少一個女將(吉祥物)了。。」
「真是太好了。。阿姐一定會歡喜不已的。。」
小掛件這才一把撲上身來,像是個樹袋熊一般掛在了周淮安身上嬌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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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西川境內,程度北面的漢州,
「什么,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就把人交出去。。」
剛剛引兵歸來的高仁厚卻是大驚失色喊道
「乃是聖主的意思。。」
滿臉無奈的學士張浚寬聲道。
「聖主?聖主怎么會做出這種決斷。。難道不是身邊有人教唆和蠱惑么。。」
高仁厚痛心疾首的繼續喊道。
「此乃是學士鄭谷的建言而眾所皆贊,可謂以區區一罪人之身,換回行在的滿朝文武及其眷屬,還是有所。。」
張俊繼續對他解釋道
「豎子誤國!!!,事情萬萬不是這么看待的啊。」
一貫仁厚待人的高仁厚,在這時卻是氣的須發都要站立起來了。
「田氏雖然裹挾滿城軍民,但他總道不是名正言順的西川節帥,只要假以時日圍困下來,內外離心再曉以大義,也不過冢中枯骨待斃使然。。」
「可是陳敬瑄此撩就大不同了。他在西川任上經營有年,雖無治理之略,卻素有謹慎小心,善於撫慰下屬之能;此番得以放歸成都,亂黨即得其人,又得其名,只怕是討逆定難的大業要多事了。。」
「。。。。。。。」
而張浚也只能臉上赫然而諾諾不再出聲,畢竟作為身在其中有所厲害干系的當事人;在這個交換人手的決定當中,他也多少參與了幫腔和造勢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