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妙盡戎機佐上台(中(1 / 2)

唐殘 貓疲 1941 字 2020-06-22

「快靠岸,火速靠岸,不惜一切代價馬上靠岸;快快升燈,傳我令下」

鍾季文突然福至心靈之下,不顧一切的聲嘶力竭大喊了起來。

因為他終於想起來,今晚月色蒙蒙之下固然方便暗度陳倉,可不也是輕易能看見星斗的存在。那些點點事物顯然不是「星光」,而是闖入這錢塘江中的不明船團燈火啊。

然而他只算到了正局困在上游漕河之中的太平賊舟師,卻未想到居然還有人能夠從漲潮的杭州灣和錢塘口的外海,利用漲潮之際溯流而上來。

然而對方究竟是使了怎樣妖法,又是如何做到的呢。只是他已經無暇也無力去想這些了。因為不遠處小小的火光一亮,驟然乍響的轟鳴聲已然接踵而至掩過了他的叫喊。

剎那間,他就看到那些僅僅跟隨在側後的渡江船只燈火,就在某種隱隱約約細碎的嘶吼和崩裂聲中,已然熄滅和消逝了接敵最近的一小片。

待到重新有一處處火光升騰著照亮起來,卻只能照出江面上一些四分五裂的碎片,或又是正在熊熊引燃起來殘破江船上,正在競相落江或是投水而逃的綽約人影。

就像是江上暗中有一只無形巨獸乘著暮色的掩護下,而在不停地吞噬著他麾下這些後續渡江的船只。幾乎每一次火光閃爍伴隨沉悶滾滾的轟鳴聲之後,就有渡船上的燈火消失不見;然後變成水面上燃燒成團團點點的殘骸。

而剩下更多才度過中流的江船燈火,則是像是受到凶鯊驚嚇駭然的魚群一般,徹底在江面上散亂了開來,又在慌不擇路的沖撞、擠壓導致的落水驚呼和傾覆當中,相繼弄熄了船上照明的燈火。

然而,身在座船上的鍾季文就只能瞠目欲裂的眼睜睜望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因為這靠後一批渡江的都是以輜重、糧草和牲畜為主,船上除了船工、水夫之外,連能夠挽弓回擊的軍卒都沒有幾個。

然後這些掩隱漆黑暮色中的敵人燈火,就像是橫沖直撞的凶獸一般的輕易沖開,沖散了江面上的大多數渡船之後,又趨勢不減一般的洶洶然向著鍾季文所在的座船,水聲激盪的撲上前來。

這時候,也有一輪水柱接二連三的在鍾季文的座船側近迸濺開來;突然船尾一角就憑空蹦碎開來,四下激濺開來的木屑、碎塊,頓時就見站的近幾名護兵打倒在地,而捂著頭臉鮮血淋漓的慘叫起來。

「還請連帥速速回避。。」

就在左右急促的叫喊聲中,鍾季文也被一擁而上的護兵們給拖架進相對安全一些的船艙中,然後舉起手牌將他團團遮護起來。一邊還有人奮力催促著下艙那些負責劃槳的水夫道:

「快,快,加緊劃水,別顧船了,都給我全力沖到岸上去。。」

然而如此往復的話音未落,船身上突然再度接二連三猛地受到震擊感,頓就在倉下爆發出慘烈的嘶號、哀嚎和碎裂聲來;而鼓舞和鞭策的動靜則是徹底消失了。

「不好了,連帥。。」

隨即有滿頭是血臉上還插著木片的一名護兵,沖到鍾季文的面前脫力撲倒慘呼道。

「下艙已被不知名事物打穿了外壁,大半數劃槳水夫都死傷狼藉,余下人等已然控制不住船行了。。」

「快與我脫袍卸甲,馬上放下小舟去。。船上不能再留了。。」

聞言已經是驚駭莫名的鍾季文,當機立斷對著左右喝到。

「諾。。」

左右護兵連忙上前七手八腳的忙碌起來。這時候外間再度傳來驚呼:

「敵船沖過來了」。

這時候已經完成輕裝的鍾季文,也在左右護從下沖到了船舷邊上,回頭就看見一艘滿身都是煙跡和箭羽累累的怪模怪樣大船,正在斜斜向著努力偏轉向岸的座船船首,用閃爍著金屬反光的尖頭橫切過來。

然而對方低矮的船幫和高大的輪轂漿片,還是讓他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些是車船,居然是車船,而且還是能夠在近海和江潮中逆流而上的車船

這一刻,鍾季文有些後悔因為忌憚前金吾將軍、沿海兵馬使張全,在明州水軍的中的殘余和影響力;而在大肆清洗之後卻又不敢信任余下部眾,而沒有把尚且能夠一戰的明州水師全數帶出來。

哪怕不直接參戰而令他們在海口巡曳,也是足以規避這些意外的風險了,或是略微拖延一二,也能領自己的本部做好應對的准備,而不至於局困在著渡船上無所作為,最終只能被動挨打治下落荒而逃呢。

隨著他手慢腳亂的方才落下搖搖晃晃的小舟,撲蹲在船板上的那一刻;那艘敵船已然與座船沖撞在一處。剎那間就近激起來的水花,拍的他滿頭滿臉都是,更是將另一名舟上尚且站立的護兵沖掉江中。

隨就驟然響起更多密集的轟鳴和慘叫,還有跳幫而來的激烈喊殺聲,緊鑼密鼓充斥在了正在搖搖晃晃奮力想要撐離開的小舟眾人耳中;

而此時此刻臉色無比慘淡的鍾季文,也只能死死噬咬在自己已經泌出血水來的手臂上,用劇烈的痛楚來遏制住自己想要發出聲音的沖動。

然而身為領軍大將的本能,又讓他意識到這些江上的船只已經無可挽回了,為今之計,就是盡可能的靠上岸去,重新掌握住自己已經過江的人馬,才有可能挽回後續局面。

畢竟,既然是賊軍早有准備的江上強襲,難道此輩就不會在陸也已經嚴陣以待,布好了相應的羅網么。這么一刻,他又痛恨起那些給他提供消息和約為內應的地方士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