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自愛此身居樂土(續)(2 / 2)

唐殘 貓疲 1774 字 2020-06-22

日積月累下來也不免讓他產生了疑惑和動搖;然後又發現了內部的異動和趨向,而讓他也毅然參與到了其中,這才有如今這么一幕的激變當場。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以大好頭顱,且送爾等一線機緣好了。。」

張自勉失望至極的不怒反笑起來,奮手抽出寶劍就是一橫;然後卻又被左右爭相給撲倒在了地上,壓得昏天黑地起來。然後又有人連忙喊道

「還是活的大將軍,更能襄助我輩啊。。」

聽到這句話,本來就心灰意冷而了無生趣的張自勉,也不免被氣的一口郁結之血從喉中迸發而出,而就此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於是,周淮安發現自己只是放了一通嘴炮,順手擋了一箭之後;本打算乘著麾下對於敵軍無恥卑劣的群情激憤之際,開始發動進攻。

結果擺好動手的真實,卻發現內城之敵已經迫不及待開門出降了。還給綁了一個名為張自勉的大禮包送過來。這難道就是嘴炮上的勝利么。

不過這樣也好,雖然浙南還有半數州縣尚未直接占領或是平定,但是至少後續的收尾就可以不用再占用那么多的兵力和資源,而完全可以交給其他人了來慢慢炮制了。

因此又過了一天接管和善後,在匯合了從溫州輕騎簡從趕來匯合的錢具美,以及得到後援而清理了衢州大部的程大咬之後。

周淮安就毫不猶豫的將攻略浙南最後兩處敵占區,曾經作為張自勉崛起基本盤的處州和重要盟助括州的後續任務,分別交給他倆去各自負責。

然後,自己帶著親衛隊重新追趕上已經班師回城的大隊人馬去了。

——我是嘴炮的分割線——

而在常州的無錫城附近,槽渠之畔的九龍山上。

太平水軍的舟師隊副柴再用,也從埋掉煙道的土灶中,抽起了一只烤過的竹筒,用力掰開來。頓時露出里頭做熟的豆子米飯,還混合了星星點點的臘腸碎和油渣末。

經過了火烤又滲入了竹青汁水的香味,吃起來油乎乎香噴噴的很能管飽。再喝一口土灶上加熱鐵皮壺中的寥糟水,頓時舒坦的什么事情都不用多想了。

他這么一邊填飽著肚子,一邊用單筒長管鏡打量遠處漕河水道中的動靜。作為淮南軍一路而下最為深入的前鋒人馬,已經沿著槽渠的水運便利緊逼到了無錫城下。

因此,如今被重新疏浚淤塞和拆毀了障礙物的河面上,已經滿是絡繹不絕插著青藍色「驍勝」、白地鑲紅「驍雄」旗幟的淮南舟船。

此外,還有一面略小的「高」字將旗,與其並列挺舉在一起的,則是「防御」「先鋒」「兵馬使」等幾面豎條形的官身旗。

直到他看的差不多了,也吃的差不多了;才重新端起一枚陶笛吹了幾聲。隨即在他的身後的草木樹叢中,便就參差不齊的站立起來好些人頭來。

他們人人穿著相對輕便的上下兩段皮甲,身後背著連弩和火銃、小圓牌,腰上挎著短刀或是手斧,手里還拄著帶勾的短矛或是鉤鐮槍。

雖然他們在半天前就已經抵達了無錫城外,但是相對於立馬入城增援和加強當地的防守力量;柴再用更想利用這點有限的人手在城外待機,以便做點什么。

因為他所獲得的消息並不算樂觀,據說除了重點句固守的江寧、丹徒之外,規模稍小一些,城防和人手也相對單薄的句容、延陵、金壇等等地,都已經相繼失陷了。

至於宣州方面的局面似乎要更糟一些,由於不在潤州戍防區的統合之內,無論是溧陽、蕪湖、當塗等地,只能靠有限的駐隊團和巡護隊,以及臨時召集的民壯來自守。

當然了,柴再用也想不到那么多東西了,這時候他只要做好眼前的事情。

不久之後,他就與許多罩著塗了污泥,插上草枝披風的士卒一起,在尖嘯如潮的哨聲中銃箭齊發,對著狹窄河道中堆集成一片的船只攢放而去。

又在密密麻麻的煙火和箭雨當中,將站立在輸送河船上的淮南兵卒,如秋風吹落葉一般的掃落進河水之中,又引著和點燃了船上的糧草物用,在點點煙火升騰中彌漫開來。

這時候,正忙碌在無錫城下立營的淮南兵馬這才聞警反應過來,而火速從初見輪廓的營地中當先沖出一支百余人的馬隊來;然後又有數百名頂盔摜甲的步卒,擎旗扛槍的緊隨其後。

然而片刻的光景之後,最先趕到的馬隊卻撲了個空,只剩下正在燃燒的輸送河船已經沉浮水中屍體和掙扎求助的傷員。

領頭的馬隊校尉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又沿著河邊伏兵所留下的大片踩踏退走痕跡,向著坡地上拍馬追逐而去。

然後在越過土丘和坡頂的那一刻,卻又驟然爆發出大片的叫罵和驚呼聲,然後又變成急促而激烈的人馬嘶鳴、慘叫痛號聲來。

帶到被甩脫在身後的步隊急忙追了上來,卻只能氣喘吁吁的站在坡頂上;看見令人瞠目欲裂的一幕場景。

在坡面下挖出來的陷坑和纜索中,盡是折斷癱倒和絆翻了一地的坐騎,以及插滿箭雨或是滿身淌血的騎兵;雖然還有半數騎兵努力想要繞道邊上去,卻是已經追不上那些正在退入山林中的人影了。

作為最早揮師北上的第一批人馬,與江東境內最為突出的淮南先頭之間,到標著拱手移位的第一場遭遇戰和埋伏,就這么短暫的爆發又倉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