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獨看征棹怨秋風(下(1 / 2)

唐殘 貓疲 1774 字 2020-06-22

作為揚州諸多花坊和行游各條水系河巷上的畫舫、船娘之中,也是鼎鼎大名的夏花娘別宅,自然比不上正兒八經的行院。教坊所屬的那么宏闊和氣派。

但在竹籬、花樹點綴之下顯得貌不驚人,只相當於普通殷富人家的門牆背後,卻是別有洞天式自有一番曲徑通幽的精巧雅致。

無論是腳下細碎卵石拼成花卉圖案的盤纏小徑,還是頭頂上遮陰避涼的藤架,左近蔓草橫生的花石假山,都將某種在細微處見心思的淮揚園林風格,給發揮到了極致。

而且一切都悉心的做舊過。因此行走在其中既是不乏鬧中取靜的清幽雅致,也不乏家居生活的閑適恬然;讓哪怕初來乍到的賓客也沒有多少生分和隔閡感。

當然了,能夠成為被邀請進入這所別宅的賓客,光有錢和身家還是完全不夠的;還要有所謂形勢戶和衣冠戶的身份地位打底。

至於想要主動在其中點牌夏花娘的「女兒們」出來陪客,乃至借助其場地來宴客酬賓的人,更只有廣陵上層中的一小部分人物,才具備資格。

畢竟從明面上說,這里只有一個孀居的前揚州大都督府別駕、漕運船商會首的未亡人,在家收養了許多孤苦之女,以為膝下奉承而已。

哪怕是每逢揚州城里例行的節日佳慶,行走出去也是有著正兒八經的誥命旗牌清道,而可以站上子城的城樓上觀覽游行之樂的。

因此不多久,身邊扈從逐漸變少只剩下數人的呂用之,也進入並穿過一個花木成畦而芳草兮兮的中等庭院,循著小橋流水式的回廊來到一處樓閣之下。

這才留下最後一批扈從,而被涌出來的彩衣侍女給恭迎了進去;隨著一重重開來木質隔板和紙糊的門扉柵格。

只見偌大的內廳大概散落十幾名先行抵達的客人,以及陪在他們身邊數量不等的女妓,然後,又在門外宛若歌喉一般的重重女聲唱報中,紛紛起身恭恭敬敬的施禮相迎。

「見過內史。。」

「真人安好。。」

「呂公萬福。。」

「洞溪君福德無量。。」

而呂用之看到他們多數也只是眼皮抬抬,或者用頭稍稍示意,只有個別才會在受寵若驚的表情和羨慕眼神中喊出對方的名字;顯然對這種場景見多不怪了。

然後才有侍女拉開通往階梯的彩畫門扇低聲道:

「玉霄將軍,已經樓上候著了。。」

這一次就只有隸屬於他為首核心圈子的寥寥數人在場,而任由那些盛裝打扮的女子,如同眾星捧月一般的將其環繞在其中,形成好幾個相互交錯的小圈子。

這些女子低胸高腰額畫頰彩的宮裙打扮,看起來姿色宜人,身段婀娜,舉手投足都受過相應的教養和訓練,自有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感受。

身邊唯一沒有陪著客人的,是一個看起來舉止氣度像是大戶人家女眷,頗為身段妖嬈的熟女,這就是此間的主人夏花娘了。

只見她與眾女截然不同的淡妝之下,卻繪著黑色和金色交纏的眼線,雖然開口說話的時候不多,但是總能妙語連珠的調動著場中的氣氛和基調。

然後她就毫不意外的優雅提裙迎上前來,又順理成章的挽住了呂用之的手臂,將其接引到上座空出來的唯一白檀絲襯的大塌上。

然後又在她親自悉心侍奉下,解去呂用之的罩袍和外衫,露出內里一身清瘦骨感的身材;其中的肋板赫然是比常人少了一對。

用他對高駢的話說,這便是天生仙緣的標志;其實就是他早年采葯時跌斷掉,又無錢救治變成的結果。

而這時的夏花娘也輕輕鼓掌,招呼女子們隨之離去,飄動的彩衣綉裙就像是流逝雲彩消散在壁板和屏扇背後,而留出一個說話的空間來。

「可惜了,未能見到粱老兒那一刻的神情和嘴臉啊。。」

身材矮短手腳粗大敞胸露懷嘴角還殘余著酒水的張守一,伸手在離開女子懷中蹭摸著大聲笑道。

「不過道兄啊,別得人殺都殺了,為何還要特別讓人留著那個粱老兒,」

而在另一邊,諸葛殷也私下低聲問道。

「自然是還有點額外的用處了。。畢竟是多年的內外干系。。他的名義,也許多城外那些余姚諸將,還是有些用場。。。」

依舊身形端坐筆直的呂用之,也端起一杯殷紅葡萄飲子若有所思道。

然後,又有本地商人子弟出身的另一名黨羽,臉上雖然抹了脂粉卻猶有青紫傷痕的,轉運使左判官蕭勝過來敬酒道

「多謝呂公救我一命。。」

「我雖有所出力和決斷,但也有你拖延時間的自救使然。。」

呂用之卻是半真半假的淡然道。

「若是你在那粱老兒面前太過不堪,早早露了形跡的話,就算我也救不得你,而只能自保一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