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天下同為堯舜人(下(1 / 2)

唐殘 貓疲 1674 字 2020-06-22

費傳古當然也曾經是黃王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放心交給後背,哪怕身背十數創而死戰不退的親熟鄉黨;並且覺得把人馬陸續交出去,這一輩子就這樣享福下去也不錯了。

然而,黃王的突然病倒不能視事,只剩下兩個尚且年幼的兒子,所導致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和危機事件;卻讓他一下子驚醒和警惕了過來;自己是不是太過散漫和心寬了。

要知道他膝下生養的孩子更多,同樣也是年歲幼小得很,如果自己一旦有個萬一和好歹,豈不是他們什么指望都沒有了。在某種唇亡齒寒式或是兔死狐悲的危機感之下,他不得不為自己身後更多的考慮。

比如為這些用來開枝散葉的孩子們,謀求到更多可以傍身的東西或者說保護他們長大成年的勢力。於是,人一旦有了更多訴求之後,就會變得更加勤奮的爭取,乃至更多為自己的格局考慮起來。

當然了,至今他也沒有背離和疏遠黃王的意圖,只是覺得有些東西還是抓在自己手里,而不假他人之手也不用依仗別人,方才更令人安心無慮才是。

然而,京中的勢力格局和利益劃分基本已經奠定下來了。他想要爭奪更多的權利和擴張自己可以發揮影響的基本盤,就要更多可以拿出來安撫和籠絡部下的財貨,更多維系和供養兵馬的錢糧。

因此,派人暗中與南邊保持結交往來的關系,乃至在山南境內設立專門的行棧和貨場,來謀取到更多的收益和進項,也就成為了包括他在內的多數義軍高層,屈指可數的選擇之一了。

哪怕總是有黃家人在上躥下跳的鼓吹和宣稱,這太平軍打著黃王逆序的旗號往來期間,卻是始終包藏禍心,做得是占盡了新朝便宜的勾當。但是又有誰肯放過這個擴充自家實力的「互利」機會呢?

就連費傳古麾下這些馬隊和騾子隊的行頭裝具,也是用了足足一千頭坊州場的健馬和三千多頭其他大畜,從南邊換取過來成套的甲械兵仗鞍具轡頭,才得以陸陸續續的武裝齊全了。

在他看來,就算是自家的勢力得以壯大了,難道就不能替黃王、替大齊朝廷處理了么?自從大伙帶著鄉黨親族追隨黃王起兵以來,難道都不是這般一路轉戰過來了么,為什么要讓那些黃家人把什么都抓在手中呢。

要知道,就算黃王選了一批生瓜蛋子來,派到各軍中去做那啥勞子督陣的監軍使,又讓趙(璋)侍中把住大伙的糧台官人選時,他老費可曾說過一個「不」字。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這些征戰多年的老兄弟,就能夠隨便任人拿捏和欺之以方了;尤其是那些黃家人中跳得正歡的小輩們;只是看在黃王的威儀和顏面上才且做冷觀。

然而,當他們襲擊武關不果,導致黃存身死、黃皓叛走之後,費傳古就不免有些齒冷和心寒了。既然卧病在床的黃王已經約束不了他們,也亦是沒法指望了,他就只能想法子自己增強實力來對應了。

好在終究事情還沒有走到那一步,而從病榻上重新爬起來的黃王,依舊是那個帶領他們百戰得勝的大頭領;他自然就按捺下諸多心思繼續為之奔走征戰了。

比如這一次,黃王的大軍帶走了他麾下除了本部五個老營、新編馬隊和騾子隊,以外的附屬人馬以及大多數的坊州降軍,而又把大量新募的兵丁交給他,他老費可曾說過什么么。

還不是在這個鄜坊之地,好好的整軍練兵,布置守備和防務,聚附和招徠人口進行營田和屯墾么。但是相應所需的物料、器械和種子,也不是憑空可以變出來的啊。

所以他也只能一邊去羅索那些當地的豪姓、大族,令其出錢出力出人。一邊想辦法把地方上抄掠到的東西給盡量變賣掉,換成繼續各種物件。

所以,黃王那邊若不能理解他的苦衷和內情,那也就不配作為一起創業的老伙伴了,更別說是此生修來的福報了。

費傳古如此思量著,端坐在被用絲綢的帷帳和羊毛地毯,所重新裝飾一新的寺殿之中;面對著四壁上木雕和泥塑,金彩菩薩、明王、金剛力士和飛天女樂們。

按照那些收受了供奉的僧眾說法,他此番沐浴齋戒的靜修和法事,至少要持續三天以上,才能夠洗脫掉一貫以來的業力纏身,令父母得以解脫,子孫後世不受此妨礙。

然而,他才在這里端坐了一個晚上就已經按捺不住了,望著那些栩栩如生、又衣衫單薄的等身飛天、女樂造像,他甚至產生了某種蠢蠢欲動的感覺來。

他一邊懺悔著自己對於佛門清凈地的褻瀆之心,一邊起身敲響了閉合的門板,對著守候在外的親信交代道:

「讓人到附近的道觀里去,找幾個年輕的女冠來,與我一起修行。。」

只是當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只剩下遠處隱約守明的梵聲傳唱之時。正在與幾位衣衫不整的女冠,談論佛法直到深夜的費傳古,也突然一下子被從光凈肉致的肢體里驚醒過來。

只見幾名最熟悉的親信,滿臉惶然的破門而入,而將他給不由分說拖曳了起來,聲音凄厲而惶然七嘴八舌的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