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天下同為堯舜人(續二(1 / 2)

唐殘 貓疲 1903 字 2020-06-22

慘淡的落日下,蒼灰色的群山河谷間,在左右拼死護衛下退入富平城中的費傳古回望下去,不禁意識老淚縱橫而下,失聲嚎啕起來。

他看到城外縱橫十余里的戰場上,微弱的昏色照下點點煙火在飛舞著;在灰蒙蒙的霧氣中,躺滿了數不勝數、血色連綿的屍體,那就是是他麾下大齊健銳們被浸染的戰袍顏色。

但毫無疑問的是,這些人全都戰死了,死在官軍的鐵蹄和屠刀下,天地和原野成為他們的墳墓;就這么隨著費傳古為大齊新朝屏藩鎮邊的雄心壯志,一起破滅摧折在富平城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谷地里。

其中就包括了,他帶出來大多數親族子弟和鄉黨在內的本部五營和馬隊、騾隊;還有他麾下那些最能打、最悍戰的部將;只留下這座孤城里的數千殘弱之師,與他一起在官軍的包圍之下坐困愁城。

而且,這些突然襲擊了他後方導致全軍大敗虧輸的官軍,既然是從南面冒出來的;那也意味著他的糧道,他安排殿後護送的人馬,甚至包括已經派出的數撥求援信使,都已經難以幸免了。

另一方面,相比北面和東面的群山阻隔,這些從屬河東的官軍既然是從大後方殺出來的,那是否代表作為自己側後方和護翼的河中節度使王重榮,地盤上是否也出什么問題,或者干脆就是反水了呢?

而當天光重新放白的時候,城下立營的官軍也開始打掃戰場和清點起相應的斬獲;隨著一個個唱報的聲線,那些曾經在大齊新朝中擁有顯赫頭銜的人物,也被割下頭顱呈送上來,又在渾身戰戰的俘虜指認下逐一的驗明正身。

「恭喜相公,首戰便就旗開得勝。。」

滿臉盡是塞外風霜顏色的代北行營都監大宦陳景思,亦是開聲道。

」卻不知相公是如何說得王重榮那首鼠兩端之輩,給官軍借道和讓路的啊。。「

「王重榮那個賊廝,自然沒有那么輕易松口的。他或許要有待價而沽的機會呢。。」

一身紫袍和進賢冠騎在馬上,手中端持著牙柄拂塵而面如冠玉、氣度優雅的崔安潛,卻是望著這一切輕描淡寫的道:

「但是他的麾下,卻是不乏心向朝廷的忠義之士呼。。只要許以守臣、連帥、甚至是旌節之望,莫說是借道而行,便就是將整州之地獻於帳下也是早晚的等閑事了。。」

「只是經由此事後,這廝也與那黃逆再無緩轉余地,而不得不思歸朝廷了吧。。相公真是神機妙算一舉數得乎。。」

陳景思卻是毫不猶豫的繼續恭維道:

身為行營監軍的大宦,他早已然意識到現在世道完全不一樣了,唯有手中有兵的武夫才是說話最響亮的存在。

而在失去了朝廷中樞的大義名分之後,他身為天子家奴和大內中貴的雙重身分,在這些武夫面前已然無以自持了。

「卻還要多勞陳都監在(銀)山外奔忙了,若非如此,又安得這些沙陀健騎以為克敵制勝的奇兵呢?」

崔安潛卻是反過來略作安撫和贊許道;對崔安潛而言在如今國事危難喪亂不已,能夠得到一個傾力配合與協作的監軍使,總比其他那些胡亂伸手和主張的功利之輩要好得多。

因此他繼續開口道:

「回頭還是勞煩都監轉告那『飛虎子』一聲,只要繼續為王事戮力以赴,我就既往不咎彼輩們興兵寇掠雁門、北都境內的罪責。。」

而作為被他們所討論的對象,同時也是官軍陣營當中最為惹人注目的存在;無疑就是那些成群游曳在戰場外圍,黑袍黑甲而鞍具和帽盔上都鑲貼著皮毛,看起來肅殺凜然的沙陀騎兵了。

而在他們一絲不苟的簇擁和環列之下,則是一身黑光大鎧和漆黑大氅,腰間纏繞著虎豹皮,裘皮包裹的鑾兜上還垂盪著黑灰色狐尾;連帶戰馬都披掛著炫黑鱗鐵護胸和罩面,渾身散發著凜冽而凌厲氣息的一名大將了。

在他的馬鞍面前,赫然還掛著一個與眾不同接著細碎發辮,死不瞑目的人頭。只是這個人頭顯然被專門的炮制過,因此哪怕被掛在馬上這么久,也沒有絲毫的腐壞而保持者宛然如生的最後一刻神情。

作為他重新出山統轄沙陀各部的初陣,就是籍著朝廷使者為幌子騙開攻破雲州州城。斬殺曾經與自己有破家滅門之恨,又多次賄賂達靼頭領暗中設計殺掉自家父子不果,的當代退渾諸部大首領,陰山府都督兼大同軍防御使赫連鐸。

「番胡就是番胡,哪怕為朝廷所驅馳,也不脫茹毛飲血、率獸食人的本性啊。。」

而在遠處一名中軍的幕僚見狀卻是不由感嘆道。

「慎言。。相公還要大用此輩呢。」

另一名幕僚卻是連忙壓低聲音勸道。

「。若是惹得這獠使起性子來,只怕相公也不會在乎你我一條性命的。。難道你忘了大歷年間回紇亂京的那些大臣下場了么。。」

隨後,繼續南下進軍的軍令就傳來;而作為先發的沙陀騎兵開始整隊離開之後,官軍之中原本有些肅殺和壓抑的氣氛,才重新變得有些泛活起來。

——我是分割線——

而在丹徒城中,周淮安卻是早早泡在了湯池之中。任由兩只或英挺或豐美卻同樣袒露無遺的美人魚兒,仔仔細細的搓洗著從頭道教每一個角落,卻沒有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因為,今天也是久別重逢,而連床夜話的日子;所以在晚食之後家里的女人們,早早就聚集在了最大的一件起居室內,相互說著話兒或是對弈找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