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滿頭霜雪為兵機(中)4500字大章,表揚我吧(2 / 2)

唐殘 貓疲 2430 字 2020-06-22

——我是分割線——

而在江寧城外,再度舟船雲集而呈現出出一番要滿載而歸的態勢來。站在船甲板上的周淮安,望著對岸煙火依稀當中的江北風物,而略帶遺憾的嘆了口氣。

好吧,這一次乘勢做出《七律·太平軍占領六合》的機會,要看要就這么錯過了。至少在短期之內,太平軍已經不適宜再大舉進攻淮南了。

他原本還打算帶著初來乍到的女人們,抽空游覽一下哪怕是在這個時代,也堪稱歷史悠久的江南風物和古跡名勝。結果出了峽江這件事情之後,也就只能來也匆匆去也產出的打道回府了。

這一方面是因為消化和鞏固江東基本盤需要的周期,另一方面則是自己也不能離開位於江陵的大都督中樞太久了,導致經濟和軍事上的重心出現偏差。

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戰勝後的一系列成果所掩蓋的一些問題,也正在逐漸顯露和冒頭出來;比如執行力和反應機制上的延遲,權力架構上和經濟流通的失衡趨向。

這一次的渝州告急,便就是最好的例子。再拖下去這些積累起來的因素總爆發起來,就不是那么好收拾和整頓的了。所以江東風物再好也只能暫且求去了。

畢竟,目前太平軍大都督府的政治核心和經濟體系,還是依托江漢——長江中下游——湘水——珠江等水系提供的運力和交通便利為基礎,進行運轉和調控的。

因此作為居中大樞紐的荊州江陵位置,目前還是無可取代的。倒是在江東之地,除非完成壁板信號塔網點的鋪設和地方社會結構和經濟基礎改造,不然怎么說也無法轉移經濟重心的。

想到這里,周淮安也是愈發期待起正在嶺南境內的珠江流域,小范圍實驗和試行的有線電報網絡了;從某種意義上這種原始的電信號傳播方式門檻並不高,但是在試行的細節上就有不少問題了。

比如在平地上的布線和立桿相對簡單一些,這些新線路可以與原本的驛站和信號塔體系,並列布設在一起而利用現成的人手進行管理和操作,或這可以就地獲得某種補貼項目。

而水缸式反應電池所需的銅鋅金屬,乃至綠礬/硫酸等催化劑;都有現成的工業產出;更別說作為導線的鐵絲和包膠,同樣都有現成的批量制品。

但是遇到跨河、越嶺線路的鋪設,以及後續的巡邏和維護手段,就是一件費時費事,需要不斷調試和摸索的事情;可以說五嶺以南相對復雜的地形和走勢,還有季節性的山洪和風災,都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和挑戰。

但是一旦第一條長距離的網線建設完成之後,就可以一下子解決眼下大都督府在統治大為擴張之後,所遇到的各種問題和潛在的發展瓶頸、上限了。

其他的不用說,光是從渝州到潤州著長江上下游著兩千多里的沿岸地區,就可以做到瞬息而聞,晝夜可知的效率。對於統治力和執行效率、對策反應的加成,何止翻了幾番。

可惜的是科技樹這種東西,固然可以通過預知的要素的走捷徑;但是想要從實驗室中的手工制品,變成足以批量化生產的工業制品,就需要不斷在各種方案的試錯當中積累的足夠經驗,才能實現水到渠成的質變。

另一方面則是在十一個正編軍序當中,推行更進一步的火器化所遇到的問題;主要是相對可以定型的銃炮生產工藝和裝備計劃,在火葯生產方面的原料來源,也逐漸逼近了一個基本上限;

至少在開辟更多硫磺和硝石來源(比如日本)之前,是不可能有所突破了。畢竟南方的硝石硫磺之類的礦產並不多,開采效率也不算高(鹽礦伴生物)。

因此,作為更進一步升級產品,各種硝化物的產量也未盡人意;目前也只能優先集中在作為工程爆破,和軍事攻堅的炸葯原料生產上;作為遠程投射的發射葯則,還是靠精煉提純後的顆粒化黑火葯包,繼續扛大梁下去了。

另一方面,獲得江東如此大一片地域內的土地和人口之後;在短時之內也是一個投入巨大的包袱和負增長源。尤其是在太平軍都督府不打算讓他們自生自滅,而是盡量組織起來恢復生產的情況下。

除了維持地方的軍事存在和治安肅清所需的耗費之外,還有大量良種、耕畜和農業工具的調撥和投入,以及對於具體生產分工和組織的規劃實施。

其他的方面需求到還好,都有現成的物資和對象可以調劑;但是其中最關鍵各處新屯庄中農業肥料的生產配額,就不免緊張起來了。

作為氮磷鉀為主的基本要素,傳統的氮肥可以通過就地收集水草、淤泥和作物根莖葉,堆積發酵綠肥而成;磷肥可以通過搜尋沿海島嶼積年的鳥糞石來補充。

但是鉀肥就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通過工業化和手段,從天然礦物和硬鹽礦等原料中制取了;比如鹽湖結晶中的硫酸鉀和鹽井的苦鹵水中提取的氯化鉀。

這就需要從長江上游的峽江道境內收集,再放流而下轉運道江東境內,由本地設立的水力工場和作坊,進行進一步的加工,才能逐漸滿足各處營田所和屯庄的基本需要。

因此,能夠有效殺滅病蟲害的農葯,比如雄黃水,波爾多液、石灰硫磺合劑,乃至有機成分的煙(草)焦油、松脂、除蟲菊、魚藤等等,也是同樣的道理。

畢竟,在這個沒有任何化肥農葯,而只能靠精耕細准來最大挖掘產量的時代,一旦投入這些輔助手段在農業生產上帶來的增益效應,幾乎是爆發式的增產結果。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太平軍為人所宣示和堅信的「天命所在」的一部分;因為,只要是太平軍所設立的屯庄所在,無論是土地出產還是生產效率,都是毫不意外的好處周邊地區一大截的。

這一方面大大增強了相應招徠屯墾的吸引力;另一方面也變相打擊和削弱了,那些傳統豪強、田主的殘余勢力,所曾經把持的鄉里語話權和影響力。

畢竟普通貧民百姓或許不識字,也聽不懂什么道理和主張;但是卻能夠切切實實感受到土地增產所帶來的好處;這個可比什么空口白牙鼓吹和宣傳上一萬遍,都更有效果的多。

然後,自然會有人主動與之進行接觸和嘗試交流,以求取或是刺探相應豐產的秘訣。這樣以一個個屯庄為中心所擴散開來的影響力,很容易就會成為將地方的局面給穩定下來的有力支撐點。

更妙的是這些增產豐收的關鍵命脈和物資來援,都是掌握在太平軍的生產體系當中;就算是別人想要偷偷效法和模仿,也是根本學不過去的。

這樣本地出身的鄉土百姓,想要獲得這些增益和好處,就只能向太平軍的屯墾體系主動尋求合作和學習的機會;乃至以投軍和接受徭役的形式,逐漸成為太平軍統治體系和秩序內,貢獻力量的一份子。

如此林林總總千頭萬緒的事情和項目,雖然大體上已有成熟體系來運作,但是在許多關鍵節點上,還是需要周淮安做出相應大方向的指引和判研;才有可能避免發展歪了或是重新走到正確的方向上去。

因此,雖然後世都在吐槽那位,喜歡對前線指手畫腳而微操到基層部隊著稱的空一格;但是此時此刻的周淮安卻是恨不得分身無數,才能逐一具體解決和指導這些層出不窮的問題所在。

然後,就有一具柔軟的身體,從周淮安的後背貼了上來道:

「郎君正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