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漢虜相逢不相見(續(1 / 2)

唐殘 貓疲 1965 字 2020-06-22

長城的大內之中,隨著逐漸停寂的鍾鼓聲和吹打奏樂的調子,高舉著太平旗青旗的馬步隊伍,也徐徐然的退出了皇城大內,而重新回到了承天門大街上。

而當例行的偏殿覲見與問候,呈禮和接受賞賜;以及最後後庭的問話和交涉,都已經結束之後。曹皇後亦是對著左右蔚然嘆聲道:

「這小柴好些年沒見,倒是變得長進頗多,也很有些意思了。。」

因為,柴平為首前來覲見的太平軍將,對於她當場贈給的嬌兒和賞賜的財帛,可以說是沒有怎么推拒就收下來了;但在整個過程卻又隱隱顯出某種坦然無私的從容意味。

只是在接下來,在有人當著曹皇後的面提議給他們賜宅,和編配行走侍奉的人手時,卻又被柴平以大敵猶然在外而不宜遠離防區的理由,給客氣而堅決地推拒了。

這也讓曹皇後不免閃過一絲欣慰亦然,卻又夾雜點淡淡失落和遺憾的復雜心情。她欣慰的是那個一度追隨在自己鞍前馬後的白頭少年,終於成為了一位行舉得當、進退有據的英凜大將。

但是又有點遺憾的是,能夠令他又如此脫胎換骨一般變化的,卻不是在自己夫君的麾下;而是在遇到了那位才學兼備,身居多能的好女婿之後;

更別說,看起來英明一世而百折不撓的夫君,卻是一度與手下這個不世的出眾人傑,失之交臂;若不是她暗中一力堅持的話,差點就連最後一點親緣和羈絆,都沒得維系了。

要知道,自從出了黃皓那樁事情之後,當初王上並不是沒有反悔和猶豫,乃至就此拖沓下去的心思。還是她瞅出了女兒深藏的心意和決然所在,暗中給予寬放和協力;

不然光憑這么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女孩兒,就算鼓起勇氣要去私自投奔自己聘問的對象,哪又有那么容易就毫無行跡的上了船,又被順風順水的一路夾帶到哪個人面前去呢。

好在她賭上養女終身幸福的這一次並沒有被辜負;不但為黃王橫掃中原的大業,維系和保持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後方和強援,也新朝奠定的根基,開辟了許多互通有無的進項和收益所在。

唯一可憐的就是她一手帶大的那個女孩兒了;若不是她的默許和縱容,又怎么會有各種被專門收羅而來的那人著作,不斷地呈現在女孩兒的面前,而一步步的加深印象和神往呢。

所以她在入住中宮而午夜夢回之際,摸著空盪盪大的令人有些發滲的錦塌,卻是再沒有一個能夠攬到懷里來,好好溫存的小可人兒時;也不免覺得格外的悵然和愧疚起來。

也許,葯兒就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對自己投赴全心全意真情的人,然而自己為了維系在黃王身邊的地位和必不可少,卻不得不把她遠遠推到異鄉陌生之人的懷抱中去。

因此她日常私下里的一大慰藉和開解,就是不斷與葯兒保持著書信來往;並努力收集著日常各色相關的消息見聞。

哪怕是身為中宮大殿,再疲累再困倦之際,只要是有關葯兒的書信消息送來,她也總會打起精神來來詢問和回復,乃至時不時親手置辦一份貼身用度。

這也算是她這個有些不乘格的母親,對於這個小人兒能夠做到的最後一點事情了。好在那個「周和尚」也並未對此表現出嫌棄或是有所作踐的態度來;

雖然此子一直表現得有些過於相敬如賓,而對其他的妾室更有興趣;但是在明面上作為正室夫人的各種禮敬、包容和看重,卻是始終如一並沒有怎么變化過的。

這樣見聞的多了,曹皇後也多少有些聊以**的安心下來了。畢竟其他方面的東西不好說,目前葯兒年紀尚小,未嘗能夠體會到男女之事的個中奧妙;

然而,葯兒只要謹守本分乖巧柔順的守住正房大婦的名分,日後待到身子長開後有的是慢慢固寵,乃至生下嗣子來的機會;

曹氏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斷,如此一個小小年紀就讓身為女子的她,當場生出「我見猶憐」心思的可人兒,日後還不知道會如何的天姿國色呢。

所以她也可以在暗中默許,大禮儀使崔繆這個城府深重的老狐狸,將自己的女兒以陪嫁女官的名頭塞到那個好女婿身邊去,以加重相應的分量。

而自從新朝建立而她入主中宮以來;這個遠在南方的好女婿能夠給予她的回報和反饋,同樣也是十分得力和要緊的;

其他不用說,光是那些打著孝敬名頭家帶過來的東西,就足以讓她在大內維持和供養其一大批的廷臣、附庸人手,而始終穩穩壓過生了兒子的劉氏一頭。

更別說如今以曹氏的親緣部屬,輕而易舉的在宮外的長安城中也維系和籠絡起一批,傾向於自己的潛在勢力和專屬武裝來。

這一次更是毫不猶豫的應邀出兵助戰,而派遣了與自己相熟的柴平來協守長安外郭;這番心意和誠懇,她亦是有所承情和受用的。

雖然在早前對應三路出擊兵敗後續局面的庭會上,亦是有朝中大員、重臣頗為隱晦或是旁敲側擊的暗示過,須得小心主客移位或是雀占鳩巢的概率。

畢竟,這太平軍及其背後的創立者,可不是好相與的存在。當初在廣府的時候就輕易驅逐了黃王信重的孟揩,殊不知此番是否會有故事重演的機會。

然而,與那些大老爺們喜歡盤桓各種利害得失的心思計較相比,她顯然更在已於眼下的狀況與利弊使然。

畢竟,她也只是個婦人家,竭盡本分守護好自己夫君留下的這份局面,就已然是勉為其難了。斷然不可能因為一些陰私猜測,就讓人橫生事端自斷臂膀和外援的。

所以她優柔寡斷的徘徊、反復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一旦有所決意,也是表現的很是干脆和徹底;拿出全副的誠意和禮遇來對待這些個外援的客軍所在。

因而她不但當庭在將那些抱有猜疑的臣子罵得狗血淋頭的之外,也不惜以皇後之身(強行勒令)帶領留守群臣,前往承天門上且為迎接的排場和禮數。

當然了,對此以柴平為首的太平軍將們,由此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和反應,固然沒有最為期待的受寵若驚或是誠惶誠恐,但也是在可以預期和接受的范疇之內。

甚至柴平還主動提出來遠來是客,諸事人生地不熟的;當由曹皇後支派和差遣若干員得力的官屬,就此駐留在太平先遣軍中,以為日常的協調和聯絡事宜。

當然了,在場臣屬和內官卻是未能體察和理解當她的這一番復雜心情和苦衷,亦只是爭相發出一片毫無營養的附和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