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一生惟羨執金吾(續二)(1 / 2)

唐殘 貓疲 1733 字 2020-06-22

「距離撤到咸陽城的後隊部眾,還有多少距離。。」

滿臉風塵與倦色的拓跋思恭,突然對著身邊的弟弟拓跋思諫道:

「大抵還有二十多里的路程。。」

作為對此出使和帶領商隊往來關中、河東,也相對熟悉唐地情形的拓跋思諫連忙應道:

「那我們唯有再在這個河上好好立陣打一戰了,不然,再與這些賊軍馬隊追逐糾纏下去,非但牛馬受不住,只怕人心都要散了。。」

拓跋思恭當即決意到,然後又對拓跋思諫吩咐:

「著你火速去咸陽城中點集部眾,能夠帶多少人手就帶多少人手過來,但作為本陣匯合和接應的一定要是能騎馬的部眾。。當地的官軍和土團也要給我發動起來,斷不能令其坐而觀望的。」

剛開始的時候,拓跋思恭多少還有借助那些賊軍之手,來削弱其他大姓士卒的意圖和心思;但是隨著這些太平賊如火如潮的緊咬攻勢之下,他的盤算也很快就破產了。

所以現如今,他不得不在繼續保全本部實力,還是努力維系住人心的權衡天平上有所抉擇了;不然,就算他能夠安然退回到塞外的平夏之地去,也不可避免要面對崩解離析的諸多問題了。

而在河對岸已經結束的戰場後方,作為臨時帶路向導的前神策弩手哥舒蒂奇,也淚流滿面又哭又笑的抱住一個從黨項人遺棄營地里找到,蓬頭垢面,佝僂著衣不蔽體身子的女人,泣不成聲又語無倫次的叫道:

「你還活著,活著就好;」

「事情都過去。。已經沒啥了。。」

「咋們還可以好好的過日子。。」

「。。。重新置辦一番家什,再養上一條細犬。。」

聽了這么一番傾訴下來,那個形容憔悴而顯得瘦巴巴的女人似乎也終於有所觸動,卻是聲音嘶啞的擠出兩個字「

」沒了。。「

」什么。。「

心中悲喜交加的哥舒蒂奇不由愣一下。

」肚里。。孩兒。。沒了「

女人用嘶啞聲線再度吐出幾個字節,然後又像是觸動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記憶似得,突然就神情錯亂而對著他亂踢亂打的嘶聲哭喊起來:

」不要。。。不要再來了。。我的。。。孩兒。。「

然而滿心悲憤與無力的哥舒蒂奇,卻是再也不敢放開她而任憑抓撓踢打,卻是生怕這一松手就再無相見之日了。這一幕也再度驚動了左右正在打掃戰場和清點繳獲的太平軍士卒;

很快就有百姓中征募而來的兩名粗壯婦人,將受驚癲狂的女子給攙扶了下去另作安撫;而只剩下璞巾被扯拉掉,滿頭滿臉都是血痕和豁口的哥舒蒂奇,呆若木雞的留在原地悔恨不已。

畢竟,若不是他一心想要報效這個已然絕望無能的讓人無法安身和苟活的朝廷,包括他的女人在內的鄉里們又何苦遭此災劫和噩運呢。最不濟,再面對那些官軍抄掠的時候,他也有保護家人到最後一刻的能力和機會。

而在這一刻,他痛恨這個讓人看不懂的世道,也痛恨那些肆無忌憚縱兵為害的朝廷王師;但對這些擾亂天下而逼的君父浪奔出幸的賊軍,同樣也習慣性的保持不了多少好感。哪怕他們的主張聽起來道理和情由。

只是眼下的哥舒蒂奇雖然僥幸找回了妻子,但是也沒有了可以回去的家園了;而偌大的關中不是賊軍就是官軍,或是那些亦民亦盜的土團,又有何處可以讓人獨善其身呢。

所以,他在短時之內為了自己和妻子苟安計,還只能使繼續仰仗和依附這些號稱」賊中之賊「,形制行舉」最似官軍「的太平賊,而隨波逐流下去一段時日了。

至少他一直以來就未曾見過這些賊軍,有過無端的燒殺劫掠行為;就算是截獲了官軍和藩部手中的百姓,或是打破了一些拒守的土圍、庄子,也只是把人給集中起來轉送到南邊集中看管。

這樣哪怕是在那兒不免受到了相應奴役和疲於奔命的驅使,也總比在官賊交加往來的屠戮當中,無端丟掉了性命好上一些。而哥舒蒂奇同樣也要為找回來的妻子考量。

他需要有足夠的條件和待遇,來治療妻子身心上的創傷,並且給她一個相對安穩的調養環境;而不是繼續流離在軍中觸景生情的進一步將癲狂惡化下去。這就需要他更多的賣力表現,好在賊中體現出自己的更多價值來。

這既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也是為了向那些殘害鄉里的藩胡們報仇的必然過程;哥舒蒂奇就是如此安慰和寬釋著自己,而主動來到了有過幾面之緣的校尉張東面前,頓首拜倒懇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