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人生只合揚州死(續)(2 / 2)

唐殘 貓疲 1532 字 2020-06-22

「漕河沿岸沒有發現多余的埋伏和布置么?」

這時候,遠處與子城相連的羅城東正門上,也開始變得燈火通明起來,隱隱還有門戶開啟和人馬奔走的的響動聲。畢師鐸這才停下口中的盤問聲而斷然道:

「渡過漕河就向北走,我們且去楚州山陽。。」

而在城東的太平軍東線討擊軍本陣當中,身負實際領軍的討擊副將錢具美,也在背手皺眉的站在土壘望樓之上,眺望著遠處城東北方向傳來火光和動靜。

而在他身邊高高樹立在空中的一組桅桿似得的物件,則是在通過各種繩纜、滑輪組和杠桿支架所牽引的上下擺動各色燈火,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蒙蒙夜色當中,發揮出類似小型壁板信號塔的傳訊功能,以便中軍發號施令和傳達敵警。

因此,與之呼應往來的,還有分布在各處營壘當中的類似高桿風燈。隨後又通過相應當值方向的虞侯,解譯編成一條條代表相應反饋的燈光旗語,確保中軍大帳逐一掌握這夜間聯營的全盤大局和基本情形。

從目前的效果看來,這對於城中守軍的夜戰和偷襲,幾乎是無解的全面克制而無往不利。然而似乎有人對於這種結果和局面依舊不怎么滿意,而在錢具美身邊低聲抱怨道:

「副討擊!難不成本陣就只能作此壁上觀了么?」

卻是出身杭州八都的石鏡都舊部,諢號「顧和尚」的親校顧全武。

錢具美沒說話搖了搖頭。這還是作為東線討擊軍核心戰力有限的弊端;依靠相對充裕的火器和土木作業,那守壘堅拒那是游刃有余,但是主動出擊和野戰、浪戰的余地就明顯不足了。然而,顧全武又忍不住開口道:

「恕小人多嘴一聲,其實之前那畢鷂子之事,尚且可虛以委蛇一二;姑以為里應外合破了楊憨子之後,再做處置和發落也不遲啊。。」

「呱噪,須知曉,如今太平軍中他人尚可以受降納叛,但是唯獨某家不可擅專啊。。」

錢具美忍不住瞪眼呵斥他,卻又有些無奈道:

「都讓你去通讀《太平要義》和《太平軍例》的冊子,你卻不好好用心,如今卻在這里說什么混賬話。似畢鷂子這般以深仇大恨自絕於義軍,又反復無常克亂於官軍的豺狼之性,是可以再陣前擅斷輕饒的么,這豈不是不明事理而要授人以柄么?」

「再說了,這城中之敵已有輕重緩急的主次之別,楊憨子當為首要,畢鷂子方為次之;若是明明能夠多費些功夫堂堂正正取得的功績和成果,為何又要急功近利的另行投機取巧和行險萬一呢?此殊為不智呼。。」

當然了,他這番話語固然是說給聚附在身邊的這些將弁軍校們聽的,同樣也是說給自己耳提面醒的時常警省之語。

畢竟,以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降人之身,格外被那位大都督看重並給提攜上進和效力陣前的機緣,對他來說既是一種莫大的恩遇和殊榮,也是一種無形的鞭策和壓力。所以,別人犯下同樣的錯誤和是非在他這里會被格外放大,而更加需要戰戰兢兢的謹小慎微了。

這時候;站在望台邊上一角的虞侯突然高聲喊道:

「城南防陣遇敵示警。。」

「西南面的戍字壘接敵預警。。」

「東南面丁字壘遭遇敵襲。。」

「東北面游騎發現大批敵襲。。」

幾乎是伴隨著這些的警號和接戰聲。一時間從揚州城中多個城門奔涌而出,明火持杖的隊伍幾乎是以目不暇接之勢,而從各個方向向著前聚美所在的本陣撲殺而來。

——我是自省的分割線——

而在滁州州城清流的北面。淮西都虞侯劉漢有策馬奔走在這支隱藏了旗號的隊伍當中,耳邊猶自還回盪著大兄淮西招討使劉漢宏的耳提面醒之聲。

「如今我帳下盡是首鼠兩端之輩,不是里通楊氏,便是輸款江陵,唯有我兄弟親族之人尚可信可用了。。」

「故而如今壽州固然要打,這是帳下的人心所趨,若不打我被當何以在淮南立足;但也不能輕易令江陵那邊逞心如意、從容全取淮地。。」

「是以現下暗中分兵一部與你好生提領,掩去旗號南下滁州見機而動;准備兩幅旗號以備萬一,若壽濠勝則為太平襄助,太平上風則為壽濠援之。。」

當然了,其中相應的風險和後果,同樣也需要他自行決定來承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