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腐肉安能去子逃?(中)(1 / 2)

唐殘 貓疲 1706 字 2020-06-22

「快收拾細軟躲起來吧!城中一旦亂起來之後,就連我也未必能周全了」

隨後,崔致遠就轉頭對著滿臉恍亂與茫然之色三娘等人道:

畢竟,若是那位一貫寬仁著稱的楊使君,僅僅是打算清洗那些舊日淮鎮節衙所屬的軍將,那倒是與他們這些屬僚沒有太大的干系。但手下那些士卒能夠對所過之處秋毫無犯那就是個問題了。況且張喬擔心的則是令外一些不能付諸於口的原因和干系。

比如他前日里就曾經和其中一些人在一起飲宴過,並且聽對方在醉意熏然之際,發過諸如「早知道就不迎楊氏」「還莫如事賊」之類牢騷和抱怨。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和發落起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別想討得好去的。

要知道,除了之前呂用之一黨專權時的倒行逆施之外,廣陵城又中在接下來短短半年多時間內,實在是遭受了太多的變亂和摧殘而格外的人心思定。因此,當那位楊使君率軍前來撥亂反正,趕走了賊軍出身畢師鐸等之後,還是一度被視為某種意義上的救星。

但是相處的時間長了,也不免發現這位讓士民百姓素稱仁厚的新使君,對於手下也未免太過寬仁和厚道了;於是很多人對於太平賊的害處未嘗先見到,卻又切身感受到楊氏所帶來壽濠軍的種種苦楚之處。

若僅僅是如此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勉強忍受一二;畢竟在這個紛亂世間,到處都是殘橫以逞所欲的武人集團;壽濠軍也並不是最糟糕的那個,能夠多付出一點代價來換取苟安一時的保全,對這廣陵城內的數十萬口民而言,並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然而,隨著城外賊勢的越發壯大和營盤鞏固起來,城內的守軍卻是屢屢受挫而反制無果,乃至在賊軍的砲石鴻基之下只能一味地被動挨打,自然就會產生了相應了別樣念頭和想法來;再加上難免在被迫在城頭上忍受死傷累累,私底下怨聲載道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了。

當然了,有時候嘴上說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回事了。歷經這么多變亂之後,那些膽大跳脫的、功利心重的、急於出頭和的,差不多都或死或逃。如今能夠幸存下來的,無疑都是那些相對庸諾無為,善於苟全偷生或是明哲自保,乃至是見風使舵之輩,

在崔致遠看來,此輩中人在私下發發牢騷的嘴皮功夫是有,但是在那位楊使君露出真正的頹勢和局面難以挽回之前,卻沒有多少的背棄和違逆的膽量,也決計不敢輕舉妄動的。然而這一次,顯然是有人不想放過他們了。

卻不知道這是楊使君的本來意思,還是他身邊人的攛掇呢?如果是後者的話或許還有幾分挽回和自救的機會才是。他想到這里頓然對著比自己年長許多卻是手足無措的張喬寬聲道:

「我這就去求見使君,看看是否有所緩轉的余地。但高致兄還請別尋一處暫避一二,至少這般人多眼雜的行院之所是不能再呆了。。」

「好好好,一切就擺脫孤雲了。。」

張喬亦是六神無主的連聲應道:

隨後崔致遠就穿戴好了一應公服行頭,又騎上一匹帶有官用鈐印的青驢,就這么拼接這對著揚州市井的熟稔,穿街過巷的躲過了好幾撥接頭巡夜的士卒;從堪比兩京的揚州大市里出來之後,他又繞過了貫穿在九里(長)三十步(寬)大街的廣濟、小市諸橋,貼著羅城東下的並行水渠,來到了位於子城的蜀岡丘下,才被攔住。

隨即他遞上了自己的緋魚袋和告身貼牌,肅然宣稱自己有急要的公文遞進於,位於蜀岡上昔日隋煬帝江都宮舊址上興建起來的淮揚大都督府內。好在今晚他的運氣似乎還不錯,居然撞見了一位相熟的守門將校,不但接了告貼還將他引到內里一座小亭里且座,等到下一步的傳奏。

然而他在這里一等就不知道是多久,而在這里也只能隱約看到和感受著,火光晃動和人聲雜亂的外郭城池當中,那種的彌漫開來的動盪不安氣氛。再加上他之前就未曾好好休息,居然就在這種枯燥且煎熬當中慢慢的打起盹來了。

「孤雲兄?可是孤雲兄么?」

崔致遠再度被人搖醒起來的時候,就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在他身前關切喊道:卻是昔日解壓之內一個還算親善的同僚。只見他滿臉憂急的繼續說道:

「你這么還敢留在這兒啊!莫不是等死呼?」

「此話怎講。。」

崔致遠聞言一下子就渾身機靈的清醒過來。

「你遞上去的那份東西,正巧撞在了使君的霉頭上了,大光其火之下,就連遞進的張虞候都吃了二十脊杖了,聲稱要嚴懲此妄言之徒;只是恰巧趕上要緊公務會辦,這才按耐下來。。」

這名同僚越發語氣急切道:

「我恰巧在旁見了是你的手帖,連忙尋個由頭出來給你這遞個信兒。。待到使君回頭想起來,你怕就真走不了了啊!」

「這這可怎的是好!」

聞言大驚失色的崔致遠幾乎是腿腳一軟而跌坐在了地上,又被對方攙扶起來懇聲勸到:

「我看你還是先找個地方躲上兩三日,待到使君在氣頭上過了之後,再來辯說其中的是非分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