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虎竹救邊急(續二(1 / 2)

唐殘 貓疲 1450 字 2020-06-22

「賓聖兄!如今該稱王上了。。」

然而,在旁的舊識韋庄提醒道:他如今依靠在淮南的一番際遇(無意撞上並捉住了在鄉作亂的淮南大將張訓),已經是新設光州戍防區下的一名宣教正;堪堪達到了高等長吏的級別,下一步差兩級就是被稱為「小遷越」的轉吏入官了。

可以說,雖然還比不是上在大都督府內做事的韓偓之清貴,或是隸屬鎮反會的杜荀鶴之緊要;但現今他在太平軍治下的成就和地位,已經足以把大多數長安一起出奔的士子,都給甩在了身後了。因此在同年之中,他們也隱隱有了「京兆三子」的名聲。

「對對,如今乃是王上了。。」

杜光庭連忙改口對著南方遙遙拱手道:

「不知賓聖兄可曾曉得,督府已然開始召集人手編修道典了。以兄之出身才具,當作大有可為啊!」

韋庄這才再度開口道:

要說起來,韋庄這位舊相識也是很有幾分來歷的,據說杜光庭早年在懿宗朝時應九經舉,賦萬言不中,乃棄儒入道,師事天台道士應夷節,是為道門上清派大宗師,人稱白雲子、正一先生的司馬承禎五傳弟子(司馬承禎傳薛季昌、季昌傳田虛應,虛應傳馮惟良,惟良傳應夷節)。

後來有當朝宰相鄭畋聽到了他的名聲專門向當代天子舉薦,而從天台山的隱修處被征辟出來,賜以紫袍,充麟德殿文章應制,為內供奉。負責將玄宗朝的《御注道德經》,重編成撰成《道德真經廣聖義》五十卷,也算是當代道門的傑出人物和一時翹楚了。

只可惜的是,那位馬球天子因為荒嬉玩樂而喜歡熱鬧喧囂的緣故,對於道家清修懷服和抱丹養元的法門,並沒能夠持續多久的興趣和熱度,很快就對其不聞不問。因此,當義軍攻入長安之後,這些內供奉也很快失去了音訊,卻不想能夠在這武關道的工地上重逢當場。

不過,韋庄覺得對方這一身的道學造詣,放在這工地上給人點名計數實在是太浪費和屈才了,有機會能幫上一把是一把。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某種意義上的形勢使然。如今的大都督府已然稱王建制,很多原本被掩蓋起來的東西,也漸漸浮到了台面上。

比如那位大都督/楚王殿下的身邊,來自佛門的因素和淵源未免有些過於明顯了;雖然這位大都督從出世開始,就對於絕大多數的佛門叢林沒有好臉色,各種被抄拿治罪的僧徒比比皆是,更別說那些因為聚附了大量財貨與田產、寄口的迦藍之所,被廢止改作他用不知道多少。

但是還是架不住佛門各宗當中的有識之士,以此整頓教門為契機紛紛聚附到了他的身邊;形成了如今大都督府下的顧問團體當中,由義信、虛中、貫休、齊己構成的「一老四僧」的局面,又有藻光、長仃子等後進之輩;此外執掌機要文書和內外承發往來的袁靜和廖遠,同樣也是最早不忿佛門弊情而還俗追隨的弟子。

此外,大都督又規定了嚴格的佛門清規和修行章程;依靠戶口比例規定寺院和出家人的上限,禁止接受衣食等基本需求以外的多余供奉。是以自太平軍治下的佛門弟子不但剃度出家,有著專門的報備和登記流程;就連任何想要出師的佛門子弟,都要到指定的地方去以入世修行為由,為百姓啟蒙授學或是行醫用葯、參與營建等等。

因此,雖然在明面上大大規范和約束、限制了佛門的發展,但也在私底下變相擴大了佛門世俗化的影響力,而變的更加親民和貼近普羅大眾來了。之前還是只是局限於嶺外一隅,但是隨著太平軍治理的底盤越來越大,這就不免讓南方的道門中人有所危機感和不安了。

要知道,道門才是李唐立國的根本教門,經過歷朝歷代佛門興衰成敗的競爭,而始終屹立不倒;甚至成為了武宗滅佛的重要推手和助力。但也因此與李唐王朝捆綁過深,而隨著朝廷權威的衰微,不復當年的興盛和風光了。甚至一度初代天師張道陵和陸修靜傳下來的道法,現在都快要失傳了。

尤其是在南方的天師道或是上清派,相對於被重整之後呈現出新面貌的南禪、天台、律宗、凈土蓮宗等佛門各派,幾乎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或者說這些喜歡躲在名山大川深處避世修行的道家人士就是一團散沙,也要反應遲鈍的多。相對於積極改弦更張附和新政的佛門,往往直到太平軍找上門來了才有所觸動和改變。

所以現在一步晚就步步晚了,以至於在那位太平軍之主身邊,就只有一個潭州三友之一的顧問道士齊己,和內書紀呂岩這個受過符錄的半個道門中人,勉強可以作為道門的存在象征。是以當太平軍眼看掩有大半天下而即將進取中原之際,自然也有人痛定思痛的團結起來想要為此爭取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