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行歌歸咸陽(續二(1 / 2)

唐殘 貓疲 1713 字 2020-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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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就在普安城下之戰的第二天。

隨著相繼逃回北面的成群潰兵,發現自己已然腹背受敵身陷死地的劍閣關方面,也連夜發生了激烈的嘩亂和內訌。最後,關內守軍中的梓潼兵取得了最終優勢,而殺死並砍下來李守貞以降上百顆軍將的人頭,就此開門出降迎入關外的北路太平軍。

而在劍閣易手的第二天。自普安短暫的休整和補充後,繼續長驅南下的山(南)東(道)別遣軍,就與前出鹿頭關的東路渝州別遣軍,在一片歡聲雷動中成功會師在了綿州州治巴西城下;而這時候,匯合在城下的太平軍(包括沿途征募的輔卒在內),已然達到了三萬三千之眾。

正所謂是「人已過萬,無邊無際」,而在三萬三千大軍的團團合圍之下,陣陣沖霄直上的歡聲笑語當中,坐困巴西城中的新任綿州防御使毛湘為首官軍將吏,只能相顧駭然失色而瑟瑟發抖於城頭、府衙之中了。

因此僅僅是半天之後,既無斗志也短兵員的巴西守軍,就在三門齊動的太平軍攻勢之下一觸即潰,就此宣告城破。然後隨著州城巴西的易手,綿州境內的龍安、神泉、西昌、昌明、鹽泉等地,相繼聞風而降。

而到了第三天,太平軍就相繼輕易攻陷了漢州(今四川省廣漢市)的綿竹、德陽,而將聚眾頑抗的鄭君雄給困守在了州城雒縣當中。第四天,又迎擊南面前來勤王的簡州、資州和陵州的三州聯軍,以火器布陣而騎兵迂回側沖的配合,大破於銅官山下而殺獲各數千之眾。

然後,雒縣城內的鄭君雄見狀匆忙開城突圍而走,然而所部多是步卒而在逃出十多里後,就在相繼潰散於原野的太平突騎和騎步的追擊之下;唯有鄭君雄帶著少數擁有坐騎的親衛,得以成功逃入了西南向的成都府境內。

然而到了這時候,無論是北路正將鍾翼還是東路正將葛從周,都部再急於進攻一日數驚而惶然不安的成都城;而是開始穩步推進的相繼拔出和攻陷周邊的城池、戍壘和防鎮。同時針對性的殲滅和剿除那些成群結隊冒出來,打著勤王旗號的鄉土武裝。

於是在接下來的數日內,作為成都府周邊屏障和羽翼的新都、新繁、新堂、金堂、東陽在內的各處城邑和據點;並且以繳獲的錢糧財帛和武器裝備,就地從貧戶寒家、流民難民之中招募了更多的輔卒,建立起來了多支維持秩序的駐隊團。

一時間,除了成都/錦官城南面、西南面的廣都、雙流、犀浦、郫縣,尚且還在朝廷的旗號下之外,偌大的成都府已然有大半數淪為太平軍的蠶食和控制之下。然而就算是這些地方也未嘗能夠堅持多久;就迎來了自新津重新出發的南路太平軍新一輪攻勢。

而在錦官城內,奏請行在就此移駕西幸,乃至是西南去往清溪關的提議,再度被拿到了朝堂上來激烈的爭論起來。雖然這個朝堂上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人了,因為這些日子下來已好些朝臣和官屬相繼因為「告病」和「家中變故」,而未能前來上朝和履職。

在到了後來,干脆就是連例行象征意義的點卯都省卻了,或者說直接什么理由和借口也不用的,就此從越發稀疏的朝班序列中消失不見了。盡管如此,在剩下為數不多努力維持著最後體面的上朝人等當中,還是不可避免的爆發了激烈爭執。

就連五位宰相也只生了兩位還在當值,因為這個權柄與威勢越發萎縮的朝廷當中,已然沒有多少可以讓這些尊貴的相公們殫精竭慮的國家大事了;而留下來當值的這兩位相公,也更多是為了維持一些象征性的運轉,而不是處理機要的需要。

所以,大多數人的精力都無意被偏轉到了,通過火氣十足的朝堂爭執,來凸顯和保持自己的存在感的某種怪圈中去。而在這種情況下,林深河卻是再度接到新的任命;作為他交出部下和糧台要任,而轉為朝官的交換和補償,他得得了判度支副使、都鹽鐵轉運使、戶部左侍郎的頭銜。

因為原本負責這方面的門下右仆射、同平章事、判度支使,人稱度支宰相的裴澈,如今已然沉痾卧病在床而不能視事了。因此作為暫代其分轄要務的林深河,一時間就有了類比度支宰相的權柄和名義了,雖然如今政事堂發出的堂帖和榜子,也只能局限在這成都府的小范圍之內。

因此,看著大面銅鏡之中所倒影出來那個陌生的紫袍官身,林深河卻是再度有些迷茫起來;而這一身代表可以進入政事堂旁聽的暫新紫袍,同樣也讓他渾身很有些站立不安的不自在;直到旁邊的妻子李氏握住了他的手,才稍稍安定下來。

已經身孕初顯同樣門蔭為三品命婦「琅琊郡君」的李氏,一邊仔仔細細的抻拉著他身上每一絲細小的褶皺,一邊卻是有些傷感的再度嘆息道:「郎君明明可以脫身了,又何須為妾身重蹈這個險地呢?明明可以事後。。」

「因為我實在放心不下你,還有腹中的孩兒啊!事後有個萬一,便就會令我悔撼一生了。。」

林深河卻是毫不猶豫的打斷她道:

「郎君啊郎君,妾身余生何以幸也,能遇上如此良人。。。就算下一刻粉身碎骨,也了然無憾了。。」

此時此刻,女人卻是感傷情志淚流滿面的輕聲哽咽起來;

「莫要說如此悲觀喪氣話,我還想帶你功成身退,有朝見到膝下兒孫成群的那一天呢!」

林深河卻是用力反握住她手鼓舞道:

「郎君說的是,卻是妾身無端自晦了。。今日便是相公入值政事堂的第一日,本當好好慶賀一番才是。。」

女人這才連忙收了眼淚,破涕而笑道:

「自當是承你吉言了。。」

聽到這話,林深河卻是微微苦笑了起來;

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這個「計相」的成色和水分呢?所謂入主政事堂當值的日常,與其說是「值守機要,坐議軍國、以備內咨」,其實更多是例行公事式的維持著,行在小朝廷最後一點形式上的體面,以及在天子召對的時候,說一些半真半假安慰性質的漂亮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