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使者遙相望(續二(2 / 2)

唐殘 貓疲 1342 字 2020-10-19

只是在一片血腥味濃重而哀聲不絕於耳的皇城之中,作為最後勝利者一貫泰山崩於前而城府不動的朱老三,卻是沒有多少欣然和慶幸,反而是望著身前熟悉的面孔,難免露出了痛心疾首的顏色來。

「為什么,為甚你要。。。參和到他們之中去。。」

因為,被雙手反綁著跪送在他面前滿身血污灰頭土臉的叛賊,赫然是他的長子朱友裕。也是這次擁立新君復辟大唐的變亂當中,被推出來明面上的領頭人,

他算盡了可能發生的絕大多數可能發生的事情和走向,卻是沒有算到最大的變故,居然是來自自己的兒子朱友裕身上,要知道,他可是把對方當作自己的接班人來培養和扶持。

更沒有想到,哪怕自己把這個長子帶在身邊耳濡目染的親自培養,卻沒有抵得過自地方上的那些舊朝士人,對這個兒子的影響比自己想得更大、更深刻,以至於鬧出復辟大唐的鬧劇來。

因此,當這位驍勇善戰,寬厚待人,甚得兵士之心的長子;在已經被平定的洛都城中舉起叛旗之後,對於本來就已經百孔千創的都畿道局面,造成的損失和傷害更加不可收拾。

以至於很多將弁和部屬都以為自己真遭受了不測,而主動聚附在對方身邊想要重整旗鼓,然後不得不被被斬殺和清算掉,就算是重新得以反正和歸附,卻也人心惶惶不安了。

「那為什么是二郎,難道孩兒追隨鞍前馬後,在大人眼中還不如那營伎生的黃口小兒么?」

然而朱友裕聞言卻是突然抬頭毫不猶豫的嘶聲道:

「友圭?,友圭他只是本家萬不得已的一條退路啊!能夠傳下這番基業的,始終還是你我父子啊!」

滿臉哀痛的朱老三卻是冷不防愣住,然後才難掩失望的應道:

「既然如此,那大人又為何要將這偌大的基業,當作聘嫁之禮呢?這是當孩兒全然不知么?」

朱友裕卻是梗起脖子道:

「這又是誰人告訴你的,豈是別有用心呼?」

朱老三聞言肅然道:

「若非如此,孩兒如今再不搏上一把,日後就連最後一點自立一方的指望和可能沒有了。。」

然而朱友裕卻自顧自的越發激憤道:

「自立一方的可能?唯今之時本家怎么可能自立下去啊啊。。憑什么啊!」

朱老三像是被氣笑了起來,隨又勃然作色到:

「我軍不過具有河南的一府七州之地,左近皆是強鄰環繞之下,只能依靠南方的輸供和多方結盟;才得以自保而有限進取而已。」

「又憑什么底氣和根本,可以與據有東南財賦重地和繁密戶口的太平督府,及其治下的五道十二路,足足兩百余軍州的大勢抗衡啊!!這不是自尋死路么!」

「不明大勢,不識進退,唯以懲勇好斗,又怎么令我身後得以安心呢?」

說到這里,他不由有些越發失望和意興蕭疏的道:

「我最錯的事情,還是給你聘取了那舊宦人家的妻室;更讓你與那些儒士、清流之輩結交;以為可以收攏人心為我出力,卻不想連我孩兒的心思都被帶上歧路了。。」

「為今之事,又多說何益,但求一死爾。」

朱友裕聞言也垂頭喪氣道:

「我怎會讓你輕易去死。。一死了之固然輕易解脫了,但是那些因你而死的將士門呢?你又何顏去相見!」

朱老三卻是擺擺手道:

「我會送你與那偽帝,就此轉道山南東道去往長安,自此生死聽由天命吧。。。」

待到將垂頭喪氣的朱友裕被拖下去。難掩臉上痛心疾首的朱老三,這才變成了某種令人戰栗和齒冷的森然,而對著被召喚而來的李振、張文蔚等部屬道:

「接下來,該送那些『清流衣冠』,舉族盡赴濁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