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7章 當時七夕笑牽牛(1 / 2)

唐殘 貓疲 1821 字 2021-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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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道長安吹戰塵,春風回首一沾巾。

重華一去寧復得,天下紛紛經幾秦。

《桃源行》

王安石〔宋代〕

——我是分割線——

而在被長安周淮安所念叨的潛在威脅平盧軍/青淄鎮,理所所在的青州益都城內,卻是一片火光通明而嘶喊連天所籠罩之下。

望著陰郁天色下不斷匯聚和游走的圍攻火把,號稱儒雅好文而剛剛執掌權柄的當代儲帥/世子王師范,卻是早已經方寸大亂而滿是惶然之色了。至於他所募集的那些衙內衛隊,更是在連驚帶嚇之下一夕散盡,就算還留在身邊的少許楊彥珣等人,也亦是惶惶不可終日了。

只是因為作為大帥/齊王的王敬武,已經抱病從塌上站出來主持局面和怒斥犯亂軍士,暫時驚退了對方。才沒有讓這些堅守在內城和牙城之間的牙兵和親衛所屬,馬上就此士氣崩盤潰亂掉。因為,他們大多數人都明白這其中的利害得失,而沒有剩下多少僥幸心理。

作為平日里被優厚待遇和優先配給的親從近衛所屬,平日久沒少招惹諸多外軍的怨望和非議;而一旦隨著帥位易主之後,很可能迎來的就是新帥縱兵發泄式的清算和屠殺,就連他們住在內城的家眷也未必能夠保全了。

雖然這場變亂發起的有些突然和猝不及防,雖然王敬武病的連甲衣都穿不起來了。但是對於已經親身經歷過易帥之變的王敬武,又怎么可能不在日常有所防備和准備呢?因此在及時反應過來之後,他就控制住了內城的局面,也掌握住了最要的內甲丈庫和足用數年作戰的倉稟、儲集了大量財帛的內用庫。

防住了叛亂者的突進和腎透支後,接下來就是他與外郭城內的這些亂軍進行對峙和交涉,以摸清其中的根源、底細和訴求,軟硬兼施的勸說和威逼利誘的許諾,以為爭取時間和更多轉機的可能性,乃至拖延到忠於自己的外地部隊,轉回支援的後續博弈時間。

為此,他甚至可以舍棄自己作為明面上的繼承人,作為引發諸多事端的根源——儲帥王師范,來爭取到更多的緩頰和折沖的余地。畢竟,相對於那么一小戳野心家和叛亂者,大多數士卒還是盲從和躁動、短視和苟且的安的,只要肯付出代價還是可以將其安撫下去,乃至轉換立場的。

作為淮上三鎮當中,因為地理盛勢而得以相對保全完好,既有魚鹽之利又有海貿出息的平盧軍;地盤人口的富庶程度都遠非其他兩鎮可比,因此可以輕輕松松的以淄、青、齊、登、萊五州之地(今膠東半島及魯北山區),征發出號稱十萬大軍的武裝來。

當然了,在平時並沒有這么多人馬;除了那些最基本的營田屯軍戶之外,平盧軍的名下大概維持了五六萬的帶甲之士。其中又主要分為駐守牙城、內城和郭城要害的牙兵/衙前兵(精銳/親軍)、駐留在理所和青州境內的牙外軍(直屬/主力部隊),以及各州守捉、團結所構成的州下外軍三大序列;

只是因為剛剛從泰寧軍處,搶得了海州全境、密州大部、大半個沂州在內的一大塊地盤,再加上准備從棣州伺機渡河越境,攻取河北境內的滄州等地的緣故;導致王敬武平日後所厚植和扶持起來的親信心腹將領們,大都被分派到這些地方去作為前期准備,或是彈壓地方的需要。

要是往日里由他的威望和手段,帶領著這些少而精又死忠不已的牙兵和衙前軍,以少御多、以輕馭重的控制這些人馬完全不是問題。結果,因為他卧病在床而將王師范推出來主持局面的緣故,反而是成為了剩下軍將當中那些潛藏的野心家和心懷不滿者,乘機發作起來的大好時機了。

只是作為叛黨領頭人的後軍都指揮使盧弘,卻是令他稍稍有些意外;因為作為范陽盧氏支族出身的對方,也算得上是他的連襟之選,而在逐走前任節帥安師儒之後,就被委以衙外中前後三軍之一的都指揮使要任;結果,就是這么一個親近和重用之人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上。

只是在聽過了對方的訴求和條件之後,王敬武也就暫時喪失了與之進行交涉的欲望和動力了。因為,對方不僅僅要將「倒行逆施」少帥王師范遠流外海的沙門島,還要求他這個齊王也退位安養宮中,而由另外幾個尚未弱冠的兒子擇之其一,在群賢的輔佐之下繼位主事。

這就和當年被他逐走的安師儒有什么區別呢?或者說是更加的不堪才是。是以他也唯有死戰堅守到底,令其久久不克而士疲兵弊自然心生怨懟,再加上忠於自己的外援趕回的人心震動之際,才有可能以較少的代價,將其一舉撲滅而永絕後患才是。

所以,王敬武也不惜年邁病體之身,而披著厚實的錦袍在城上鼓舞酣戰至旦;才在亂軍退下之後與城樓內鋪上錦榻被捻合眼休憩起來。至於作為導致了這一切事端的王師范本人,卻是在當初一頓痛罵和怒斥之後,就像是被他暫時遺忘似的,再也沒有提起來過了。

然而,當王師范再度醒來的時候,卻是在昏昏沉沉當中嗅到了隱隱約約的血腥氣,多年軍旅生涯的本能讓他忍不禁就去摸藏在枕下的短刃寶刀;然後一邊口中呼叫著「來人」「來人」,然而莫管他怎么呼叫,無論是本該負責守夜身旁的愛妾,還是值守門外的親衛都沒有任何回應。

直到王敬武奮力撐起身子的下一刻,才見到一個推開厚實簾幕而入的身影本想據刀以對,但是定睛一看卻是他的嫡子王師范,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氣而開聲道:

「我兒安在?這就好了。。。」

然而下一刻等到王師范走到近前,卻一直沒有說法也沒有例行行禮,讓王敬武不由有些詫異和異樣起來,這才注意到了這位嫡子身上的隱隱血跡;然後就見臉色有些慘白發青的王師范,用一種嘶啞的聲線道:

「大人,可是想要教我交出去,以為平息那些亂黨的攻勢?」

「你我父子一體,怎會有如此之念呢?這是誰人在離間我骨肉!!!」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王敬武卻是心中一下子沉了下來,卻又生出了莫名的悲哀來憤然開聲道。

「那您暗中使人將三弟遷置內宅,並派牙兵守護也是有人挑撥離心了么?」

王師范卻是表情越發怪異道:

「不過,也無所謂了,既然是箭在弦上我也不得不不發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

須發蓬亂的王敬武這才心中大為惶然和驚亂起來。

「當然是順應軍心人意,還請父王退養讓賢了。。」

表情愈發堅定的王師范卻是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