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的恐怖吸引力開始消失。
越來越凝聚的真元不停的沖擊著他體內的一些竅位,那些竅位里,似乎有一扇扇連通周身天地的世界要打開。
那代表著另外一個境界。
他可以沖擊另外一個境界,但他知道夠了。
所以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竭力的讓自己的真元均勻的散入自己身體的每個角落。
所有緊縛在他身上的枯葉一瞬間全部墜落,如浪潮般往外散開。
經卷洞外的山道上,張儀閉著眼睛,睫毛微微跳動,臉色蒼白如雪。
他很緊張。
無論是山間微風的變化,還是已經到了必須離開白羊洞趕赴岷山劍宗的日子,都讓他確定即將看到丁寧。
他的後背盡濕。
一道微風涌來。
一條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視野之中。
雖然已經有所准備,但是在看清丁寧的瞬間,他還是瞬間呆住,忘記了呼吸。
「小師弟…」
他的眼瞳里,充滿了強烈的震驚。
微風吹拂著丁寧的絲。
黑色的絲里,到處是星星點點的白。
丁寧的年紀似乎大了些,然而身體卻並未高大,反而更顯瘦小了些。
最令他震驚的是,丁寧蒼白的肌膚下,好像有一條條彩虹在流動,好像隨時有彩色的光焰好割破蒼白的肌膚刺出來。
「小師弟…你…」
他終於有些感覺出丁寧的真元生了什么變化,為此丁寧又付出了何等的代價,他的眼眸中再次涌出無數震驚的情緒。
「大師兄,不要亂喊。」
然而丁寧卻是對他點了點頭,平靜的說道:「小師弟沈奕現在應該在墨園,我們要出去接小師弟和洞主了。」
……
春意漸消,夏意漸濃,空氣里更多燥意。
多日未雨,車輪在道間滾過,帶起一蓬蓬塵土。
長陵郊野外一座山丘的亭中,那名身上氣息平靜,卻一直給人分外危險感覺的黑衣男子正在用鐵壺煮茶。
他望著道間一輛輛疾馳的車馬,沉默不語。
先前和他一起看過墨園的素衣男子此時正在洗杯,看著一輛玄色的馬車駛過,他側轉頭看著黑衣男子,道:「你現在什么想法?」
人的想法往往會改變,雖然只是相隔數天,但他還是要再度確定這名黑衣男子的看法。
「岷山劍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還能有什么看法?」
面對他的慎重,黑衣男子卻是微嘲的一笑,「我只是希望那名酒鋪少年不要改變他的看法,不要連岷山劍會都不敢參加了。」
素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注視了數息時間的馬車里,便坐著那名姓容的宮女。
像她這樣的身份,自然可以在岷山劍宗開山門之後第一時間進入,不需要和尋常官員以及參加岷山劍會的各修行之地的學生一樣在外等候。
然而不知道為何她不想先於大多數人到達岷山,所以她突然伸手在車廂上輕叩了兩下,讓趕車的車夫減緩了前行的度。
兩輛內里都鋪滿了軟墊的舒適馬車早早的停留在了墨園的門口,當張儀驅趕的馬車停在墨園的門口,王太虛和沈奕攙扶著薛忘虛走出墨園的大門。
「太冒險。」
只是第一眼看到從張儀身後跳下車的丁寧,薛忘虛便搖了搖頭,說了這一句。
「置之死地而後生。」
丁寧對著他認真行了一禮,道:「而且這樣便不需要再去考慮其它的可能,可以讓人更加專心。」
王太虛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眼瞳里也涌起無比復雜的神色。
「搖擺不定的態度,往往是最危險的態度。」然而丁寧卻好像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樣,對著他說道。
事已至此。
於是王太虛也無言。
於是啟程。
兩輛舒適的馬車,開始駛離墨園,駛向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