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點了點頭,道:「請監隨意。」
陳監點了點頭,房間里空氣里的霉味道突然變得更加濃烈,有一些霉斑悄然出現在一些陰暗角落。
一股令人極不舒服的氣息從陳監的身上散出來,落在丁寧的身上。
陳監感知得極為仔細。
直到數十個呼吸之後,他才又點了點頭。
房間里陰暗處生長出來的霉斑,才迅的干枯,變成一層淡淡的灰白色灰。
「這功法的確很奇妙,不愧是天下第一。」
他說了這一句,便轉身准備離開。
丁寧有些怪異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確定是我?」
陳監沒有回頭,聲音輕冷道:「我了解夜策冷。」
丁寧眉頭微蹙,認真道:「你為什么要幫我?」
陳監已經走出房門,他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天空,道:「我只是幫夜策冷。」
「應該不只如此。」
丁寧搖了搖頭,道:「否則以你的修為…那天白山水不可能走得掉。」
陳監頓住。
他知道對方從方才自己展露出來的氣息,也已經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境界,他搖了搖頭,嘴角卻是泛出一絲自嘲的笑容:「那依舊是為了幫她和幫自己。長陵總是需要強大的敵人,否則我們的存在便沒有意義。」
丁寧也自嘲的笑了起來,「看來她和元武太強,也總是讓人不愉快。」
「一山不能容眾虎。」
陳監繼續動步,平靜的說道:「史書上那些最強大的,堪稱開天辟地的帝王,那最後身邊都不會有能夠和他接近的人,都只會有許多只能仰望他腳尖的人。這是個很自然的過程。雖然那人已死,但是侵滅六朝,打造一個一統江山,萬世基業的想法,卻並未停止。當野心都足以殺死自己最愛的人,足以殺死自己最親愛的朋友時,這種野心便已經無法阻止。」
丁寧沉默下來,道:「人都希望將自己的想法凌駕於其余所有人的想法之上。」
陳監不再說話,身影緩緩的消失在這院落中。
「天命歸於長陵,因為長陵令人驚艷的強者最多…但是長陵也最難管,因為太過聰明的強者太多…」
丁寧想著這樣的一句話,笑了起來,笑得有些苦淡。
其實現在想來,最需要做的,只是順其自然。
然而有些人卻總是想扭轉自然。
……
寂靜的小院里,茶爐上卻是煮著酒。
夏日再喝煮過的酒,是最烈。
所以白山水看著茶爐前放下酒杯的夜策冷,就像看著一個瘋子。
此時的夜策冷的臉龐分外紅,而且還不斷的浮現出一種平時沒有的嫣紅,一種只有在她少女時才會有的嫣紅,所以她看上去就像是個瘋子。
「這是喜酒。」
夜策冷有些微醉,她眼神微微有些迷離的看著白山水,道:「他告訴你大浮水牢還差一名七境,現在七境已滿。」
白山水怔了怔。
然後她的臉上也有了些嫣紅,她笑了起來,伸手拿過了一個酒杯,喝了杯熱過的烈酒,只覺一道火線在身體里燒了起來,她性情本就豪放,不由得贊道:「果然夠烈,真是好喝法。」
夜策冷笑得再露兩個酒窩,道:「這便是那人在長陵時,和他們的喝法。」
白山水再怔,道:「不由得佩服。」
夜策冷笑出了聲音。
白山水忍不住好奇,問道:「那一名七境是誰?」
夜策冷看著她,道:「魚市一孤女。」
白山水再贊:「那真是極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