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這聲音在軍營里回盪,如一柄柄小銼刀銼著人心。
十余名組成陣勢的修行者沉默無語,其中一名修行者看著此時的畫面,驀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長陵,一日黃昏,他師尊點了點某處修行地,鄙夷的一笑,道:「那處修行地已經死了。」
他不解,因為那處修行地弟子眾多,明明活得好好的。
「魂沒了。」
他的師尊當時回了他這三個字。
當時他還是沒有能夠明[][]小說 白,直到許久以後他才知道他師尊說的「魂沒了」三個字代表著一個宗門的規矩,一個宗門的精氣神。
如果這個宗門沒有能夠讓門下修行者用生命去堅守的東西,那這個宗門便已經消亡。
巴山劍場的山門已經沒了,然而今日九死蠶出現,對方以這樣的方式收回屬於巴山劍場的東西,那巴山劍場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名傳人,這規矩還在,這魂就還在。
最重是人心。
丁寧收起那柄色彩濃艷的劍,隨著掛在腰間,他和長孫淺雪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也沒有在意任何人的表情,只是靜默的走出這個軍營。
莫螢仰面摔倒在塵埃里。
他的身體周圍有著很多死士,然而看著他的跌倒,一時之間卻是沒有人上前。
整個軍營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默里。
直到丁寧和長孫淺雪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一名年輕的軍士才奔跑到莫螢的身側,開始給莫螢施葯。
這是一名年輕的葯師。
他有些驚慌,看著莫螢腹部的傷口,他下意識的灑了止血的葯物,接下來卻是不敢動手縫合。
莫螢的呼吸開始紊亂。
他看著這名年輕的葯師,很自然的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自己似乎重新變成了很多年前那名不懂得修行的葯師。
然而自己現在卻變成了這幅樣子。
他看著自己腹部破開的劍傷,看著自己因為失去真元和天地元氣而迅蒼老的血肉,裸露在外的皮膚就像是軍中用來磨刀的老牛皮。
他突然覺得好笑,慘笑了起來,笑得極為大聲。
「簡直像個笑話。」
他對著正在躊躇和惶恐的年輕葯師說道。
年輕葯師一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變得更加慌亂。
「你知道我最大的錯誤是什么么?」
莫螢看著這名年輕葯師,認真的問道。
年輕葯師不敢回應,他當然不知道。
「我犯的最大的錯,就是明知道自己不是天下最頂尖的那些人,卻總還想站到那些人中去。等到犯錯的時候,才開始害怕。」莫螢認真的看著這名年輕葯師,就如看著自己最親近的後輩一般,真摯的說道:「人一定要看清自己的斤兩,你好好的當個醫師,不要學劍了。」
這名年輕葯師不知道他怎么會說這些,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回應,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卻沒有察覺莫螢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他腰側掛著的一柄劍上。
他雖然不是修行者,但在軍中必要的時候依舊會戰斗,所以也配著一柄尋常的鐵劍。
莫螢朝著這柄鐵劍伸出了手。
這名年輕葯師霍然一驚,有些反應過來莫螢要做什么,然而莫螢即便失去了修為,大量失血而虛弱,但他畢竟擁有宗師的所有記憶和經驗。
嗤的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