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峰垂首站在桌前,許久不見動靜,整個辦公室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純黑sè的真皮沙發,男人眉目深刻,皺起來的時候,眉心壓出一點印痕。
修長的手指,自然垂落在文件上,眉染怒sè,眼帶寒峭,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低氣壓中,那獨屬於上位者的威壓,讓葉峰頭皮發麻。
「爺,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也許這些都只是巧合。」
葉九霄微微抬眸,「我心里自有分寸。」
「是我多嘴了。」葉峰幾乎沒見過他眼底有如此深刻的漩渦,黝黑深邃,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般。
「呦——」葉雲琛忽然直接把門撞開,「哥,你說說,這家人真是不要臉,我……」
他說了一半,才察覺氣氛不對勁,「發生什么事了?怎么……」
「二少。」葉峰恭順垂首。
「葉峰,你出去吧。」葉九霄斂起周身的戾氣,隨手打開抽屜,將桌上的文件盡數扔了進去。
「哥,出什么事了?」葉雲琛擰著眉頭,他雖然平素有些二,卻也不傻,他可從未見過葉九霄這般嚴肅,嚴肅到讓人心驚。
「剛剛聽說顧家的事情,心里不舒服而已。」葉九霄斜靠在沙發上,挑眉看著葉雲琛,「你呢?」
「哦,我要和你說的也是這個,噯,你說這顧家母子怎么能這么不要臉,一看就是專門去要錢敲詐的,而且對嫂子也不好,你說他們有什么資格啊……要是當時我在場,我非得……」葉雲琛冷哼。
葉九霄壓著眉心,眉目深刻冷峻。
「對了,還有個事兒。」葉雲琛順手拿起放在茶幾上遙控器,打開大屏幕投影,tiáo了幾個頻道,正好是宋氏集團的發布會現場。
電視上的宋德春風拂面,陳若冰嬌美動人,新聞下方標題,赫然寫著。
得到神秘注資,宋氏集團即將迎來「第二春」,宋德婚禮在即,與嬌妻甜蜜攜手。
「哥,你自己看,我靠,到底是哪個狗日的,給宋氏注資,就他們這種破公司,有什么好投資的,我……哎呦!」葉雲琛話音未落,腦袋忽然被東西砸中。
他下意識扭頭看著葉九霄,一臉迷茫,「哥?」
葉九霄擰眉。
「我說錯了嗎?本來就是啊,你說啊,哪個混蛋有錢沒處花,投資宋氏不等於把錢打水漂嘛,我勒個去,也不知是哪里冒出來的小婊砸,我……啊——」葉雲琛話說了一半,葉九霄抬起手邊的筆,直直朝他飛射出去,正中腦門。
「哥,你打到底要干嘛啊!之前吃飯,我就想說了,好不容易把宋氏bī上絕路,這特么哪里來的狗pì神秘人,還……」
葉雲琛話沒說完,就瞧著葉九霄已經拿起繪著纏枝蓮的青花筆筒,還特意瞄准了一下……
咽了咽口水。
「哥,冷靜點。」
「繼續說。」葉九霄眉眼淡淡,神情更是寡淡乏味。
「等會兒,那個神秘人該不會……」葉雲琛瞳孔一瞬放大,「哥,你是不是腦殘啊!啊——」
葉九霄抄起一側的文件朝他扔過去,葉雲琛躲閃不及,又被砸了好幾下。
「哥,你干嘛這么做啊,就算你想投資,也不用挑宋氏啊,這根本不值得投資,見不到回報。」葉雲琛還是不理解。
「宋德走投無路,已經向銀行抵押房產地契,變賣名下豪車奢侈品,貸款還公司賒欠的利息,資不抵債,債主臨門,銀行方面已經在准備將宋氏抄底清盤,眼看就要垮了,你何必qiáng行摻和一腳。」
「宋氏股票都跌停了,就是拋售股票都么人要,就算你想收購公司,也不用選擇這種吧。」
「我自有我的道理。」葉九霄起身,手指勾起放在一側的西服外套,走到落地窗前。
平地而起的摩天大樓,可以俯瞰整個盛都,宛若將整座城市都踩在腳下。
他微微垂眸,將袖扣系上,那般自信從容,君臨天下。
「你之前不是說,想去畫展看看那個兩塊八小姐嘛。」葉九霄挑眉。
「是啊,這不是年終了嘛,我可不敢跑,不然某人就要克扣我的工資了。」
「你過去看看吧。」
「哥,你不過去?」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葉九霄說著拾起放在桌上的腕表,徑直往外走。
葉雲琛扯了扯頭發,一臉懵,他又再搞什么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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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畫展現場
剛剛顧家母子鬧出的風波,就好似一出鬧劇,現在所有人都在祝賀汪毓涵畫展順利,順祝她和顧總感情順利。
不過其中不乏有幸災樂禍的。
汪毓涵在商場上作風還是十分果決的,與男人相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個女人愣是將事業做得風生水起,這其中不乏有些人羨慕嫉妒。
想著這汪毓涵在顧家也沒過什么好日子,此刻定然也是qiáng顏歡笑,表面多風光,內心就有多凄涼。
而此刻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
「汪姐!」助理一臉擔憂,生怕又出什么亂子。
大家此刻言笑晏晏,其實心底已經在嘲諷譏笑了,畢竟汪毓涵剛剛也是被人指著鼻子罵了,那言語著實難聽。
「沒事。」汪毓涵深吸一口氣,還想看看是誰過來找茬,就聽著外面有人驚呼,隨後各種花籃紛至沓來,幾乎快將整個會場淹沒……
「媽!」顧華灼聽著外面得動靜,特意過來看一下,卻瞧見近百個花籃絡繹不絕送進來。
「汪總,這是西門總裁讓我們送過來的,他有事不能親自過來,特意獻上花籃,祝您這次畫展順利。」
「汪總,西門少爺獻上百束花籃,祝您畫展圓滿,百事順利。」
「我們是代表孟家過來的,這些都是……」
……
絡繹不絕的道賀,幾乎讓眾人晃花了眼。
而此刻幾個穿著中山裝的男人疾行而入,直接走到汪毓涵面前,手中捧著一個雕花梨木盒子,衣領繁綉的「蘇」字,刺到了不少人的眼睛。
蘇家都來人了。
「汪總,我們是代表侯爺過來的,他很喜歡您這次的巡回畫展,送上一點小禮物,聊表心意,望您笑納!」
汪毓涵擰眉,蘇家?
顧華灼抵了抵她的胳膊,「媽,您愣著干嘛啊。」
汪毓涵笑著點頭收下,「既然他喜歡,待會兒我選一幅畫給你們帶回去,謝謝他對我的支持,你別推辭。」
「那我就替侯爺謝過汪總。」蘇家下人教養素來極好。
大家一開始還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此刻眼底都是艷羨之sè。
不得不說自己目光短淺。
這汪毓涵無論怎么說,都是汪家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豈是他們能夠譏笑的。
就剛剛送禮的這些人,只要得到其中一戶的垂青,也足夠炫耀一輩子了,一個小小的畫展,幾乎讓盛都半數名門聞風而動。
偏生挑著這時候送禮,這完全就是替汪家撐腰啊。
而此刻外面又是一陣sāo動。
眾人暗忖,這又是誰家派人送禮了?
沒等到花籃禮物,卻迎來讓所有人意外的兩個人。
陸舒雲和葉雲琛居然親自到場了!
葉雲琛素來活躍,這自是不必多說,陸舒雲這些年幾乎只出現在新聞電視上,饒是西門家的生日宴,還在陪著葉良疇應付國賓,此刻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你來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下。」汪毓涵喜出望外,急忙迎上去。
「怎么?我來支持一下我的親家有什么問題?」陸舒雲哂笑。
眾人恍然。
忽然想到汪葉兩家據說要聯姻,親家?倒也說得沒錯。
「你早說,我去門口接你啊。」汪毓涵和陸舒雲的革命友誼,是在顧泮榮生病那段時間培養起來的,之後二人的感情就十分不錯。
「都是自家人,你和我還有什么好客氣的。」陸舒雲微微一笑,拉住汪毓涵的手,「我聽說剛剛有人來鬧事了?」
「你什么時候這么八卦了?」
陸舒雲無奈一笑,「我就是怕有些人沒眼sè,招惹了不該惹的人,特意過來給你撐撐場子,怎么?你還不歡迎啊。」
其實作為葉良疇、陸舒雲這輩人,有些事,自然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這顧家母子來的突然,又專挑這種時候過來,若說背後沒人,她都不信。
「怎么可能,你能過來,我很高興。快里面請!」
「你瞧你,又和我客氣了吧,我都說了,我們是一家人!」陸舒雲著重qiángtiáo了最後一句,若是那人在,必然聽得出來,她這話的意思。
汪毓涵心下微動,「謝謝!」
「你說你啊,和我這么客套干嘛,現場人多,記者也多,我就著這個平台,也告訴某些在背後蠢蠢欲動的人。」
「我們是一家人……」
「榮辱與共,禍福同擔!」
「想搞事的話,就放馬過來,我雖是個弱質女流,也沒在怕的。」
她說話的時候,眉目染笑,可是那語氣,卻格外qiáng勢迫人。
這陸舒雲自從嫁給葉良疇就越發低tiáo內斂,低tiáo到大家差點忘了,她年輕時候,在盛都也是出了名的厲害。
顧華灼沒想到陸舒雲會如此發聲支持母親,心底難言的感激。
陸舒雲朝她伸了伸手,顧華灼信步過去,挽住她的手臂,「聽說今天有不少畫作,陪我去看看,看看有什么合心的,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