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霄醒過來的時候，午後的陽光被碎裂的玻璃割裂成斑駁陸離的光電，絲絲黏黏的將他裹住，渾身都被一股暖意包裹。

腦海中不斷涌現的記憶，還有那張嬌俏，或喜或嗔的小臉，讓他嘴角微微彎出一圈弧度……

他拿出手機，已經是下午三點一刻。

顧華灼這會兒正和小包子帶著小葉子與哎呦出門洗澡，接到電話倒是一愣。

葉九霄自打做了手術之後，幾乎沒有給她主動打過電話。

而她以為是軍區那邊有事兒，也不好打擾他，接到他的電話，倒是有些意外。

「喂——九霄。」

「在做什么？」

「把小葉子和哎呦帶出來洗澡，兩個小家伙臟死了。」

「灼灼……」

「嗯？」

「對不起。」他的聲音低迷，透著一絲難掩的嘶啞，「前段時間嚇著你了。」

顧華灼身子一僵，鼻子一酸，眼眶莫名有些泛紅。

姜熹剛剛去樓下教訓完兒子，一上來就瞧著那男人躺在陽光下，拿著電話嘴角上揚著，幸福又甜膩，她又緩緩將門帶上，走下樓……

而此刻孟紹酉正看著面前這對父子斗智斗勇。

說真的……

燕殊家的兒子，怎么會是個小胖墩呢。

肉呼呼的。

這和燕殊對峙的時候，身子一晃一晃的，這臉上的肉還一抖一抖的，倒是把孟紹酉給逗樂了。

若非這父子倆真的像，他都要懷疑，這孩子是不是他抱來的。

「叔叔，你笑什么？」小胖子仰頭看著孟紹酉。

「沒有啊，就覺得你挺可愛的。」孟紹酉輕笑。

「笑我胖就直說，你們這些大人太不誠實了。啊——」話沒說完，就被燕殊戳了一下腦門。

「怎么和叔叔說話的。」

「就算胖，我是胖子屆最帥的！」

孟紹酉直接笑出聲，這孩子可真好玩。

倒是葉九霄掛了電話，卻陷入了一段漫長的沉思……

因為這段催眠之旅，倒是勾連出了許多以前的事情。

—記憶分割線—

六年前

自從維和行動回來之後，戰友家屬的糾纏不認可，讓他確實頭疼，那日從軍事法庭出來，他就被直接交到了首長辦公室。

「這個家屬好像非要把事情搞大才安心，不顧你放心，這個事情我們會處理的，總不能平白無故受了委屈。」莫首長笑著安撫道。

「沒關系，也總歸是我這個做隊長的失職。」

「先不提這個，你的體檢報告出來了？」

他們回來之後，軍區就安排所有人做了一次系統檢查。

「你頭部被流彈擊中過？」莫首長神情異常嚴肅。

葉九霄只是一笑，「是彈片。」

「我已經聯系了最好的醫生，回頭就安排你做手術。」

「不用了，不影響正常生活。」

「這東西留在腦子里，就是個隱患，你不處理，以後肯定得出事。」

「所以我決定趁著這次機會退伍回家。」

「你說什么！」莫首長當即一拍桌子就跳了起來，「葉九霄，這事兒可不能隨隨便便看玩笑。」

「我什么時候和您開過玩笑？」

「就因為那個家屬指責了你幾句，你就要退伍，你腦子里在想什么啊，我不同意。」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我們家的事請您多多少少也知道了，弟弟不在，我爸媽那邊確實……」葉九霄沉默許久。

「我是長子，有些時候不能太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