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湊過去,灼熱的chún落在她溫熱白嫩的脖子上,那一小塊肌膚,柔嫩馨香。
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血液逆流,難言的生澀悸動。
他偏頭就能看到她柔嫩的chún,喉嚨收緊,可是下一秒,電影院燈光忽然打開。
周圍瞬間一片嘈雜。
汪延年瞬間抽身坐回自己位子上,抱著爆米花,不停往嘴里塞。
「唔,結束啦。」庄允之沖他一笑,「電影好看么?」
「好看!」汪延年喉嚨渴得越發厲害。
走出影院的時候,外面飄飄揚揚又下起了雪花……
南城地方留不住雪,落地即融,也就一些車上樹葉上零星落了一些雪。
一股寒風襲來,庄允之下意識縮了一下脖子,汪延年卻忽然伸手將她衣領往上拉了幾寸,微微擰眉,又從自己脖子上將圍巾取下來,一圈一圈繞在她的脖子上……
「嬌嬌,我不冷。」汪延年身子弱,冬天出門,穿得都比尋常人多。
「我覺得你冷。」他手指翻飛,將圍巾系好,滿意地點頭。
「可惜了,我們這里堆不了雪人?」她仰頭看著天空。
汪延年卻忽然湊過去,在她臉上忽然啄了一口。
庄允之臉微微一紅,兩人手拉手回家,一路上再也沒說過半句話。
**
那年南城的雪罕見得持續了好幾天,在落雪的最後一天,汪家迎來了一個讓人意外的客人。
庄家老大,他比庄允之大了近十歲,早就從軍校畢業,已經在部隊中擔任要職,在汪家吃了一頓便飯,和幾個長輩說了一下午話,汪延年自是沒資格聽的。
等他要走的時候,卻點名要汪延年送他。
汪延年當時就是個半大孩子,庄家老大足有一米八五,還穿著一身軍裝,簡單的軍大衣,穿在他身上,格外的英武干練。
庄家人都不若汪家人長得jīng致明艷,但是五官硬朗,格外耐看。
「你和允之在談戀愛?」他聲音低沉嘶啞,伴隨著軍靴的踩踏聲,驚得汪延年心頭直跳。
就像是偷東西被抓住,忐忑不安。
「你知道你們家現在是什么情況嗎?」他沉著嗓子。
「上頭面臨換屆,風雨不定。」
「有人刻意壓著你們家,大汪首長原本應該今年升職,卻被壓下去了,小汪首長在部隊權利也被削弱,有人在盯著你們家。」
汪延年雖然不懂軍中的事情,但是他說的意思,他很清楚。
「如果不出意外,小汪首長春夏可能會被派到境外任職,為了削弱你們家在軍中的勢力,如果不這樣,大汪首長恐怕再難往上升,兄弟二人把持著不同軍區要職,上面也擔心你們一家在軍中獨大。」
他口中的大汪、小汪,自然就是汪家兩兄弟。
「汪老在軍中威望極高,木秀於林,總會有麻煩上門。」
「聽說你早些也有到國外讀書的打算?」
汪延年微微點頭,喉嚨啞得說不出半個字。
「之前你姐姐要和葉家老二定親,不知多少人紅了眼,想找你們家麻煩。」
「很多事情時機不對,如果傳出我們兩家即將聯姻的消息,你應該也清楚會發生些什么?」
汪延年年紀不大,卻極其聰明,他的意思非常明顯了。
而且給他指明了接下來該怎么做的方向。
「既然生在這樣的家族,享受著家族給你的一切,有些時候,就不得不……」有所割舍。
「我明白你的意思。」汪延年手指攥緊。
「允之那邊,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
「不用,我自己去說。」
汪延年送他到路口,便轉身往回走,短短幾分鍾的路程,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渾身涼透。
**
當天晚上,汪延年就約了庄允之出來。
他直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那她穿了一件白sè的羽絨服,戴著一頂絨線帽,一路小跑,到他面前的時候,小臉還紅撲撲的。
「怎么這么晚叫我出來,今晚我大哥回來,我待會得早點回去吃晚飯。」庄允之笑道。
「這個給你。」汪延年從手中捧出一個只有十厘米左右的小雪人,做得惟妙惟肖,分外可愛。
「哈——」庄允之一樂,「人家的雪人都有半人高,你怎么送了我這么點大的。」
「雪都化完了……」
不過庄允之還是笑著將雪人捧在了手心里,「謝謝。」
「允之……」
「嗯?」
「我們分手吧。」
「什么?」庄允之詫異得抬頭看著他。
「不好玩了,所以分手吧,我覺得我們還是適合做朋友。」汪延年伸手將她脖子上的圍巾網上拉高幾分,「那我先回去了,這次……」
「就不送你回家了!」他說得格外輕松,卻始終沒敢看她一眼。
「嬌嬌——」庄允之眼睛瞬間就紅了,「為什么……」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
怎么好端端就要分手了?
那眼淚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伸手想要拉扯他的衣服,汪延年卻早就已經轉身離開。
她手指一松,捧在手心的小雪人落了一地,摔成一團碎雪。
庄允之急忙彎腰,將雪人捧起來,在地上已經摔得不成樣子,身子有一部分已經融化了,無論她怎么揉捏,再也回不去以前的樣子了。
她就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也不知哭了多久。
直到庄家人找過來,才將她拉回去。
「允之,我們回家了,允之……」庄家大哥試圖拉她的手,「你手里那是什么,不涼啊,趕緊扔了,我們回去。」
「你別碰我!」庄允之小心翼翼護著那雪團,她性子倔,只要她認定的,庄家人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等幾人身影漸行漸遠,汪延年才從一側走出來,就那么不遠不近的跟著,直到她進了屋子,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等身子涼透了,方才轉身回家。
庄允之回去之後,就把那雪團放在冰箱藏著,任是誰也不許動。
絕食了好多天,營養不良,險些昏倒,後來庄家人才從她平時的一些日記中得知她是失戀了,罪魁禍首就是汪家那小子。
庄老爺子自是憋悶,想去汪家要個說法。
可是汪延年那晚破天荒的拉著孔澤和余燦偷了汪老爺子珍藏的酒,三個人躲在房間喝得酩酊大醉。
等被人發現的時候,汪延年高熱不退,被送去醫院,足足養了半個多月。
這庄家人又急又氣,卻又不能拿一個生病的孩子出氣,只是庄允之被折騰得差點丟了半條命,他們家也不能繼續和汪家維持原來的關系。
汪延年在初三下半學期,就再也沒有去過學校,聽說已經收到了國外知名學校的offer,准備出國了。
庄允之身邊的位置,就那么空了一個學期。
直到那年暑假,汪家老二一家舉家遷居到國外,庄允之則隨著爺爺、父母去軍區過暑假,庄家沒了人,水電都切斷了。
放在冰箱里的那個雪團子,熬過了一整個冬天,終究在那年夏天,化為了一趟雪水……
—【回憶分割線】—
汪延年昏昏沉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晨曦的陽光從窗戶中射進來,將房間照得越發通透,這里……
不是他們家!
也不是醫院。
他稍微動了一下胳膊,渾身肌肉酸痛。
「嬌嬌!」庄允之一直睡在床邊,聽到動靜,直接坐起來,「怎么樣?你沒事吧!」
「我這是……」他嗓子被燒得嘶啞,說話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這里是我家,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先量一下體溫。」庄允之立刻拿了體溫計過來。
「我怎么會在你家?」他只記得自己在她家門口守著,然後就……「是不是我的誠心打動了庄爺爺,他放我進來了?」
「放pì!」門外忽然傳來一記沉悶有力的反駁聲,庄老爺子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出現在門口,「什么誠意打動了我,你昏倒了,我把你送回家,結果你那個土匪爺爺又把你給送回來了。」
「非要我們家負責,我就沒見過如此無賴的人家!」庄老爺子冷哼,「你要是病好了,就趕緊給我回家!」
「我忽然覺得有些頭暈。」汪延年干咳兩聲,一副體虛孱弱的模樣。
「你……」庄老爺子手指攥緊拐杖,差點沒直接給他掄過去。
果然是老土匪生的小土匪啊,一樣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