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陸淮:我會給你一個家(前方高能)(1 / 2)

許白梔到達許都之前,特意查了一下當地天氣。

大暑。

到村落的時候,酷暑難耐,整個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濕熱的氣息,草植都被曬得蔫耷這腦袋。

隔著老遠就看到幾輛推土車已經在動土施工,沙塵漫天,還有兩撥人在對峙,吵得面紅耳赤,甚至發生了推搡。

這種情形她早就料到了。

政府征地,給開發商興建度假村,但是在賠償方面肯定不能讓所有人如願,有不少人想要趁機發筆橫財。

村子的房子都是自家自己蓋的,按照官方說法,有很多違規建築,這一部分是不可能算錢賠償的,按照這種規定,大家基本就分不到什么錢。

老百姓自然不樂意,在他們看來,只要是自己蓋的,就算是豬圈,你也得給我算錢。

很多矛盾根本難以tiáo和。

推搡都是小的,要是再鬧大,很有可能發生bào力事件。

許白梔繞過那群人,直接到了村委會所在的地方,這邊很窮,村委會辦公處就是幾間相對嶄新的平房,外面擠滿了前來咨詢村民,眾人看到許白梔倒是愣了許久。

她三歲多就離開了村落,女大十八變,除卻當時上了年紀的老者,已經沒人知道她了。況且這幾年,她也未曾回來過。

她穿著海藍sè的雪紡衫,黑sè長褲,踩著半高的中跟鞋,細長的微卷發柔順的垂在後側,看著干凈舒服,氣質高雅,在村里人看來,她就是城里人,和他們不一樣。

「這誰家的?長得真漂亮?」

「死鬼,你看什么小姑娘長得漂亮,眼睛都要盯在她身上了,你再看一眼試試!」

「我不就看一眼嗎?姑娘,你是我們村子的人嘛?」

「誰家姑娘長得這么俊?在城里上班啊?多大了啊。」

眾人目光幾乎都落在了許白梔身上,她只是淡淡笑了笑,恰好此刻陸淮打來了電話。

「喂——」她聲音甜美,帶著一股淡淡的播音腔,簡直比收音機里女播音員還好聽,在燥熱的夏天,好似一陣清風,吹得人身心舒暢。

「到了?」陸淮此刻正坐在葉家客廳,手指撥弄著平板,滑動著實時新聞。

「嗯,人有點多,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吃飯了么?」

「還沒,想看看情況再說,好像要到我了,我待會兒和你說。」許白梔說著直接掛了電話。

陸淮目光卻停在一個新聞上。

【許都許家村發生警民沖突,疑似政府qiáng占征地,村民不滿賠償款】

「陸淮,愣著干嘛啊,過來吃飯。」陸舒雲笑著招呼他過去,「嘖,剛剛沒仔細看,你這嘴巴怎么回事?有點破了。」

陸淮摸了摸嘴角,「沒事。」

昨晚兩人折騰了很久,許白梔受不住,把他嘴巴咬出血了。

這丫頭膽子倒是大了。

「你這是被誰咬的吧?」陸舒雲狐疑。

「自己吃飯太急。」

「又不是小孩子了!」

陸淮舔了舔嘴角,還有些疼,低頭繼續滑動著那條新聞,眼底滑過一抹憂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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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村村委會內

「你是?」村委會的主任四十多歲,眯眼打量著許白梔,覺得面熟,卻怎么都沒想起來。

「我是許國平的女兒。」聲音甜軟,只是言語中帶著絲絲疏離,看著不是那么容易親近。

「許國平?」主任翻著面前的資料,落在一個名字上,「是你啊,你們家有三畝宅基地,現在政府的意思是,每畝地按照周邊房價給你進行折算,你的賠償款一共是……」

許白梔眯著眼睛,這價錢,任是誰都不會同意的吧。

「我考慮一下吧。」許白梔沒給他答復。

「村子里都是這樣的,你自己看,已經有很多人簽字了,你們家的地還在村中央,你們家邊上幾戶全部都簽了。」

「我想想。」許白梔對這些不是很了解,但她也知道,這簡直就是白菜價。

她一轉身,就聽到後面幾個人小聲嘀咕。

「主任,就是那個被許家接走的?命真好。」

「許家還缺錢嗎?當了大戶人家小姐還在乎這些小錢嘛!呵——果然是越有錢的人越摳搜。」

「這么多年也沒見她回來祭掃一下她爸媽,聽說要征地分錢,立馬就回來嘞……」

「就是村中沒人住的那家?他們家房子都長草了。」

「嗯,他爸抽大煙,就是抽死的,我聽說她媽當年還給人……」

「啪!」許白梔忽然抬腳踹了一下門,木門在qiáng力作用下,哐當作響,她轉身看了那群人一眼。

她看著溫潤無害,大家也沒想到她脾氣這么大,等他們回過神,她已經轉身走了。

「我呸,什么東西,她媽是個東西,當年全村人都知道,裝什么清高,不就是命好點嘛!」

「算了,你和一個小丫頭計較什么!」

「還到這里發脾氣?耍什么大小姐脾氣啊!我還就要說了!」有個女人直接沖出去,指著許白梔後背,「你媽當年出去賣,你還不知道是她和哪個野男人生的野種,你也配姓許?說是我們許家村的人,我都覺得丟人!」

許白梔咬著牙,眼眶通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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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家的屋子在村中間,最破敗不堪的那間,邊上拿到錢的人,已經搬走了,地上散落著各種雜物,又臟又亂。

她們家的門年久失修,木板上的紅漆早就褪掉,鎖匙處,銹sè斑斑。

推門而入,院子里已經滿是荒草,足有半人高,四合院的格局,兩側屋子門窗盡毀,她直接進入堂屋,貢台上放著兩個黑框裝裱的遺像,香爐早就沒了香火,地面桌上,落了厚厚一層積灰。

她清了一張凳子出來,拿著紙巾,將遺像擦拭干凈。

她印象中,父親整天整日的抽煙,房子永遠都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煙草味,他不賺錢,母親肯定就出去賺錢。

以前貌似是農忙時幫人收割麥子,後來沒事做了,她就去了城里,通常一走就是好幾天。

後來村子里就傳出她在外面偷人的消息,她每次回家,兩個人都爭執不休。

她卻總給許白梔帶上一件新衣,或者是零食,所以她回家那天,許白梔是最高興的,也是最不高興的。

後來有幾個城里人找上門,把母親給打了,後來她就再也沒出去工作,送去村里診所,醫生給她開了一些葯,吃了半個多月,身體卻越來越差,一個月後,卧病在床,就再也沒起來。

父親戒了煙,終日陪著她。

她自己的母親臨走那一晚,拉著她的手,一直說,「囡囡,媽媽是干凈的,真的干凈……」

她當時並不懂那么多,只是她過世後,村子里的人都說她在城里染上臟病,死都不肯讓她葬在村子里。

後來父親直接說,「她是我老婆,葬到哪里是我的事!」

在母親過世的一個月後,父親因為抽煙,得了肺癌,查出來沒兩天人就走了。

要走的前幾天,他一直絮絮叨叨和許白梔說了很多,他和母親的事情。

「囡囡,爸爸是個沒用的男人,沒保護得了你媽媽。」

「以後爸爸走了,這世上就只剩咱們囡囡一個人了。」

「囡囡,爸爸對不起你!你媽媽是個好女人,你別聽外面的人亂說,知不知道?」

……

臨走之前,當時他求著那些叔伯,他不求葬在許家的祖墳那邊,就想和她葬在一起。

那些人不肯,後來許家老太太過來挑人,當時哪家都想把女兒送過去,就算是寄養,也阻擋不了他們把人送過去。

但是她說得很明確,「我只想要孤兒。」

她心里很清楚,有父母尚在的,這孩子接過去,養不熟。

最後才選中了許白梔,接走她的當天,在老太太的支持下,父母才被合葬在了村後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