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吃了葯，原本心情煩躁，可是聽到外面做飯的聲音，卻意外平靜下來，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朦朧中，他夢到自己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赤裸著上身，一群人圍著自己，其中一人手中拿著鋒利的手術刀，在無影燈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他想要動彈，卻發現手腳被綁在了一起，嗓子嘶啞，都沒辦法開口說話。

他就好像被人放在砧板上，任由著別人宰殺。

「蘇醫生，還沒上麻葯？」

「不用上，讓他疼著。」男人戴著口罩消毒帽，只有那雙眼睛，yīn冷刺骨。

陸野使勁掙扎著，手術台的寒意浸透他身體，身體好像埋在雪里，渾身都是冰涼的。

「小伙子，別亂動，要是切錯了地方，到時候還得再多切幾刀。」男人笑著。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冰涼的刀刃抵在自己腹部，然後他感覺到刀鋒嵌入皮肉。

那不是胃啊，這人是准備干嘛……

他呼吸一窒，嚇得瞬間驚醒，渾身都是冷汗。

床頭的手機在不安分的震動，又是自己母親的電話。

他伸手拿過電話，按下接聽鍵，將頭發往後攏了一下，幸虧是個夢。

「希安啊，真是麻煩你照顧小野了，以後有空讓小野帶你來家里轉轉，我……」

「媽，是我！」陸野清了清嗓子，喉嚨嘶啞。

「野小子，怎么是你啊！」他母親語氣立刻變了。

陸野無語，「媽，您要不要變得這么快？」

「我剛剛准備打希安電話的，沒打通，才打到你這里的，那孩子呢？」

「在做飯。」

「你個混小子，你和人家才認識多久啊，讓人家小姑娘給你做飯，簡直不像話！」對方冷哼，「等會兒……她會做飯啊？」

「嗯。」

「你小子上輩子是做了什么好事？居然能遇到這樣的小姑娘，脾氣好，還賢惠，我在網上看過照片了，長得也不錯，挺好。」他母親是相當滿意了。

「我也覺得不錯。」他母親終於有一次意見和自己統一了。

「關於那個手術的問題，陸野，我說真的，你……」

陸野直接把電話掛斷。

對面的人氣得跳腳，又開始了，這野小子，就得讓希安好好治治他，居然敢掛自己電話？

有本事你以後去人家四叔那里橫啊。

天道好lún回啊，呵，你小子也有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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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傳來炒菜聲，陸野掀開被子，翻身下床，胃部雖然還隱隱作痛，但是相比之前，已經紓解不少。

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鏡子中的人臉sè蒼白，完全沒有以往的英姿勃發，嘴chún干裂得發白。

推門出去的時候，蘇希安最後一個菜已經炒完了，正拿著手機和人將電話，難怪她母親說她電話打不通。

「……應該只有抽煙，他作息不太規律，四叔，你說他這嚴重嗎？」

陸野剛想近前，聽她喊了聲四叔，硬生生停住腳步，他剛剛疼得要命，總覺得做了夢，以為蘇希安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真的上心了，居然在幫他詢問。

女朋友這么關心自己，按理說他應該很高興才對。

可他卻忽然覺得心里酸酸的。

蘇希安一看陸野，急忙招呼他過來，順便按下了免提。

「……他這個情況確實很嚴重，他發現胃疼到現在，多久了？」

陸野微微擰眉，她四叔聲音倒是挺好聽，完全不像個中年男人，不過仔細一想，那個蘇侯爺看著也非常年輕。

他微微張嘴，用氣音說了幾個字。

「四年多了。」蘇希安蹙眉，居然都這么久了，就是小毛病都拖垮了，而且他戒煙時間不長，肯定是拖嚴重了，無可奈何，才戒煙的。

蘇豫川沉吟片刻，「半年內最好手術，不然我怕往後會拖成胃癌，這胃病可大可小，而且看他的情況，估計已經要形成慢性病了。」

蘇希安臉都白了，瞳孔放大，看著陸野。

蘇豫川又不是別的醫生，沒必要這么嚇唬她，說得肯定都是實話。

「最好戒煙戒酒，刺激性的食物都戒掉，吃點清淡的，早睡早起，不能再折騰身體了，除非他想英年早逝，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

「嗯，我會和他說的。」

「他要是有空，等我回去，可以把他帶來給我看看，你發給我的檢查報告都是半年多以前的，我想看看最新的。」蘇豫川是醫生，對病人是絕對負責的。

陸野一個勁兒給蘇希安使眼sè，她卻笑著。

「好的，等您回來。」

陸野簡直絕望，這是要親自把他送上斷頭台啊，要命了。

「這人真是你朋友？」蘇豫川蹙眉，語氣中透著懷疑，「你什么時候交了這樣的朋友？」

「怎么了嘛？」蘇希安干咳兩聲。

「年紀不大，卻是個老煙槍，嘖——」蘇豫川語氣中透著一絲嫌棄。

陸野伸手掐著眉心，果然，這都沒見家長，就被妥妥的嫌棄了。

「不過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他的，這手術我cào刀的話，十拿九穩，沒什么問題，不過還得後期tiáo理，這煙酒必須全部戒掉。」

「如果他不按照我說的話去做，我可不會管他。」

「自己的身體，不要總想著別人為他負責。」

蘇豫川是絕對不會救治那種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的人，你自己都不珍惜了，出毛病來找醫生？那我又何必要對你負責？

「我知道，我肯定會好好和他說的，謝謝四叔。」

「沒事，你早點休息。」蘇豫川又叮囑了兩句，才掛了電話。

陸野靠在椅子上，一手揉著胃部，神sè凄苦。

「你這是什么表情啊？」蘇希安笑道，「想預約我四叔做手術的人多了去了，可不是那么輕易能掛上號的？」

蘇豫川是專家號，平常只有周三一天問診，而且一般只看幾個病人。

「我覺得你四叔會把我搞死在手術台上，新聞上不是經常說，什么醫生漏了個紗布在病人體內，又把剪刀漏掉之類的。」

蘇希安撲哧一笑，「你對醫生怎么這么大怨念？」

陸野不再說話，以前的事情他不想再提。

「你之前不是說你哥是開中葯醫院的？那邊能做手術？」陸野挑眉。

「不是啊，我二叔以前收購過一家私人醫院，那邊可以做手術。」

陸野嘴角抽搐兩下，他要是真的讓她四叔給自己做手術，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