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過期氟西丁(3)(1 / 2)

反叛的大魔王 趙青杉 3308 字 2020-11-26

(昨天看到了心聖白石道的帖,心里賊激動,能和大家共同進步是青杉最值得開心的事情了。誠心的希望每個人都能從青杉的書里有所收獲,這是身為一個創作者最大的快樂之一。)

井泉出門講究排場,車隊、保鏢和幫忙拿大哥大的小弟是必備的裝逼利器。這些天的事急從權讓他很久沒有感受過前呼後擁出門的王霸氣場,今天高月美去醫院做檢查,井泉就把行頭安排上了,弄了四輛奔馳s,直奔預約好的「nhs診所」。

「nhs診所」名字雖然叫做「診所」,實際上是雅典最好的私立醫院,位置在濱海的富人區法力羅區,絕大多數私立醫院都在這一片區。而「nhs診所」就在法里羅灣附近的海岸邊,交通便利景色優美。

臨近夏季,法里羅灣內白色的船只點點,偶爾還能看見希臘軍方的艦艇出港,陽光下遠眺圓形的玻璃建築法力羅體育中心,便覺得已經是夏季,海風中都帶著一絲炎熱的氣息。

四輛o4款的奔馳s停在濱海路邊,一排年月不久的橄欖樹在風中搖晃著有些泛白的綠色葉片,其間藏著零星綠油油的橄欖。

高月美下了車在兩個黑手黨保鏢的陪伴下進了診所,成默卻沒有去,他盯著路邊細枝嫩葉的橄欖樹呆。對於即將成為父親這件事成默打心眼里排斥,不只是因為他才19歲,年紀尚小,還因為成默一點都不喜歡「小孩」這個物種。

年幼的時候他早熟,也許是因為無法融入,也許是因為他被嘲笑過,就覺得同齡人很討厭。長大之後更是對「熊孩子們」敬謝不敏,比如成浩陽小時候就是典型的熊孩子,他清楚的記得小學的時候回老家過年,成浩陽搶他的眼鏡戴,搶他的書和mp3,還搓雪球塞在他脖子里,所以他對成浩陽的不喜由來已久。

不過他並不那么反感回老家過年,因為成休言還是很好的。那個時候叔叔家房子不大,過年住在叔叔家時,他爸爸睡沙,他則被安排和成休言、成浩陽睡一間房。成默和成浩陽都不願意和對方睡,便是成休言帶他睡。

那個時候休言姐已經讀高一了,他才讀四年級,成休言還要像個小大人似的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盡管那個故事挺幼稚的,講的是一個少女和犯罪集團做斗爭,拯救被陷害的父親故事,即便成休言剛講出開頭,他就能猜個大概,但成默依舊聽的津津有味。

他聽的不是故事,他喜歡的是休言那種哄小孩的語氣,摸著他的頭說成默真乖,還有抱著他說他暖和的溫柔感覺。

只是這種溫暖很短暫,成浩陽打破了他的幻想,第二天就氣呼呼的告訴他姐姐是不是他的,不許他和休言姐睡。

於是第二天就換成了成浩陽和休言姐睡,成默睡成浩陽的床,當時成休言還捏著成浩陽的小臉取笑成浩陽平時不是最煩她的嗎?

說實話成默很嫉妒。

嫉妒到有些傷心,不過那個時候的成默已經學會了隱藏心事,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躺在被窩里,還假裝睡著拒絕了成休言要他過去,給他繼續講故事的甜美誘惑。

他閉著眼睛,聽到成休言小聲跟成浩陽說話的聲音,眼睛就有些泛酸。

成默知道自己不喜歡成浩陽有這方面的原因,但他並不打算改變。就像他不喜歡小孩子一樣,他也沒有想過需要改變。即便是和謝旻韞早早成婚,他也從來沒有幻想過有孩子的生活,甚至因為自己童年太過濃重的陰影,讓他有成為丁克的想法。

他絲毫沒有信心對一個小生命負責任。

可眼下,他竟然迫不得已必須得成為一個父親。

這實在是荒誕極了。

實際上成默不是沒有想過作假,但風險太大,安安靜靜的把他的烏洛波洛斯拿回來才是當務之急頭等大事。其他的問題對於成默來說都是小問題,因此成默最終還是選擇了讓高月美懷孕。

相較於重重的心理負擔,讓自己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成為了人質,成默倒不怎么介意。其實他已經有在考慮等拿回烏洛波洛斯,該如何勸說喜笑顏開得意忘形的高月美把孩子打掉了。

成默有些頭大,想到中午高月美還在朋友圈里了一張驗孕棒的照片,他就恨不得捏死井泉。

而此時始作俑者手中夾著一根雪茄,正在敲他的窗戶。成默扭頭看了眼穿著西裝的井泉,按下了窗戶,混雜著泥土、嫩芽、水汽、陽光、花葉的雪茄香氣,隨著風撲面而來。

「有事么?」成默問。

井泉挑動了一下眉毛,偏了下頭說:「有興趣聊一聊嗎?」

成默凝視著井泉,一副我沒有攔著你開口的表情。

井泉抽了一口雪茄,回頭看向了藍色的港灣,「這么好的天氣,適合在海邊散一下步。這樣也能讓我彼此放松一些。」

成默思考了一瞬,徑直推門下車。

兩人沿著法里羅灣濱江大道朝著不遠處的海灘走去,天氣還算不上熱,鋪滿白沙的海灘上空無一人,只有棕櫚樹孤單的佇立在海岸線邊。

成默沒有開口,默默的與井泉並肩行走,兩個黑手黨保鏢跟在他們身後不遠的距離。

井泉也沒有馬上開口,直到成默數步子數到差不多一千步,井泉才將雪茄扔進了街邊的垃圾桶,笑著說道:「三十年前我偷渡到香江的時候,全身上下只有一百塊錢,那是我爸、媽把家里的一頭年豬拖到鎮上賣,換來的一筆錢,豬賣了二百三十塊,我爸給我塞了二百,我偷偷留了一百,就這樣不管不顧的出門了,當時我心里誓,我井泉要是不在香江混出個人樣來,絕不回家」

「當時我沒有想過我會遇到什么樣的困難,就像我沒有想過我現在會如此達,那個時候我的目標不過是給家里修一棟兩層樓的磚瓦房,買一台拖拉機,買台電視機,過上城里人的生活而已.」

成默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聆聽。

「我跟著幾個我叔叔認識的鄉親一起坐火車到了深城,興奮的一夜沒有睡,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那時深城還是個小城,住招待所還需要介紹信,我們沒地方落腳,在荒郊野嶺窩了一晚上,當天夜里坐一艘漁船到了一個地方,船家什么都沒有說,直接把我們趕下了船,讓我們自己朝著一個亮燈的地方游那是我第一次經歷絕望,燈光看著很近,其實很遠,遠的要命,真的要命。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周圍的人越來越少,你根本沒有辦法救,救就是自己一起死。你只能拼命的往前游」

「我年輕,體力好,僥幸游到了岸邊,直接癱倒在地,在沙灘上看著其他人有些上了岸,有些就在無聲無息中消失。當時我沒有多悲傷,只覺得慶幸,但還沒有慶幸,就聽見有人喊『快跑』,我聽見了狗叫聲和邊警的喝罵,我跟著人群朝著樹林里跑,但實在是太累了,被一條狼狗追上,咬住了手,沒有能跑掉,說著鳥語的香江警察上來就用步槍柄砸我的背心,把我打了一頓,我前面同村的哥們也沒能逃掉,和我一樣被扣了下來,第二天直接遣返。」

井泉輕笑了一下說:「你這樣的年紀大概是體會不到這種從希望到絕望,又產生了希望又陷入了絕望的可怕心情的被遣返之後,不少人都不想在經歷那種絕望,放棄了,各自回了鄉,我和那個老哥沒有回去,打算再試一次,我身上還有一百塊錢,夠坐一次船,買點吃的熬兩天。兩天之後,我和那個老哥一起搭船再次偷渡,這一次我成功了,但那個老哥又被抓到了,之後我也沒有見過他」

「好不容易到了香江,找到了我叔叔,住的卻比老家還差,房間比廁所還小,吃飯貴的要命,還是吃不飽,想要吃飽得有活干,我剛過去不會說粵語,根本找不到活干,只能等叔叔那邊有收數、搶地盤、喝茶這些活干的時候才能吃頓飽飯,掙點錢花。但我過的開心極了,走到街上看高樓大廈都能看一整天,現了洋鬼子還會興奮的多看幾眼。可我這種開心伴隨著恐懼,被警察抓住遣返回去的恐懼,我不能多出門,香江人看不起我們,那種鄙視和厭惡的眼神,我一輩子都記得。你到了這座城市,並不意味著你成為了這個城市的人。我誓一定要留在那里,穿上西裝,學會粵語,娶一個洋妞,那個時候我還沒有資格成為大圈幫的正式成員直到有一天我叔叔問我,有個大買賣可能會背命案,問我敢不敢干」

「老子想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要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這么混下去肯定出不了頭,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第二天晚上我們就搶了十四k的賭檔,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一槍打死了十四k的『孝』字堆話事人廁所華」

井泉停在了這里,像是陷入了回憶,許久沒有說話,直到兩人走到了海灘處,他才又開口說道:「從那以後我的世界就變了,在這之前,我還算不上完全的罪犯,在這之後我成為了一個壞人、惡人,甚至可以說是十惡不赦。這些年我偶爾也會回憶我為什么會走上這條路,想來想去,都覺得我別無選擇,我出生在七十年代的窮想僻壤,那是一個你想犯罪都沒有太多機會的地方,實在是太窮了。當然我也不是沒有過機會,那時當兵是一個好出路,可一個村的名額就那么幾個,我tm的平時在村里就不怎么受待見,沒有人為我擔保,我去不了的。於是我媽提著家里會下蛋的老母雞上門去求村長,被人家一頓好罵,還趕了出來,說是因為我曾經在班里罵過他兒子。」

井泉長長的舒了口氣,「我也想過假設我不在村里調皮搗蛋,是不是就有機會,後面才知道當兵的名額,是得花真金白銀找王富鵬那個王八蛋買的,我們家窮,真沒的選。那個時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村長就能輕而易舉的改變你的命運」

「後來我又去了加國,才愈明白什么權力,什么是大人物,什么是螻蟻,所謂權力就是你能控制多少人,所謂大人物,就是那些一句話就能改變無數人命運的人,所謂螻蟻,就是別人叫你怎么想你就只能怎么想,別人叫你怎么做,你就只能怎么做的人,你沒有選擇的權力。像你們這樣的聰明人,用書本、網絡來達成自己控制普通人的權力,而黑死病用毒品就輕而易舉的做到了這一切」

「是你自己欲望太多,如果不貪心你不會走上這條路。這其中確實有時代的因素,但並不是你作惡多端的理由。也有很多人在學習中完善了自己,考上了大學改變了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