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特里托湖畔的少女(5)(1 / 2)

反叛的大魔王 趙青杉 6401 字 2020-11-26

作為歐羅巴執行委員會副主席、歐羅巴對外行動署的署長,拿破侖七世的親信克洛特·蓋昂率先走出了會議室,他先和雅典警方的代表圓圓胖胖的卡米尼斯握了握手,面無表情的目送他離去之後,才扶了下圓框的金屬眼鏡,低頭瀏覽皮埃爾遞過來的會議紀。

會議紀要上的文字簡陋的令人心酸,雙方幾乎沒有談上幾句就不歡而散,除了有關海德拉的資料,能夠記錄的東西實在太少。

希臘官方只派了一個雅典警察署署長卡米尼斯來談判,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會理會歐羅巴執行委員會、歐羅巴警察聯署和國際刑警的聯合逼宮了。

深秋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會議紀要上,克洛特·蓋昂掃了一眼卡米尼斯剛才在會議上的言,看到最後一句:「那就沒得談,我建議你們應該去烏克蘭追查源頭,而不是在我們雅典搗亂。」

卡米尼斯不耐煩的表情歷歷在目,克洛特·蓋昂已經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想要通過輿論脅迫希臘官方配合似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克洛特·蓋昂滾動了一下喉頭,掏出簽字筆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名字,隨後抬起雙手揉了揉太陽穴。

在拿破侖七世手下做事,收獲和壓力同樣巨大,拿破侖七世是典型的英雄式領導,視權如命,決策專制。下達的命令需要下屬不折不扣的完成,完不成的重罰,完成的或者能夠額完成的會給予高額的回報。

追查「瘟疫之主」的行動中,克洛特·蓋昂就已經失手了一次,沒有找到任何線索,讓拿破侖七世十分不快。雖然拿破侖七世表面上還安慰了他,但克洛特·蓋昂知道自己這一次不能再完成不了任務,自己肯定會被排除出拿破侖七世的領導團隊。

這讓克洛特·蓋昂備受壓力。

皮埃爾看出來了自己的上司心情並不是很好,他本不該觸霉頭,可事情進行到了這個份上,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於是他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現在怎么辦?盡管現在輿論逼的很緊,可希臘官方還是不太願意配合我們,畢竟這事關幾十萬人的生計,現在依賴海德拉生活的貧民據他們估算至少有七十多萬人,不只是地下生意,整個海德拉貧民窟還提供了希臘大約百分之四十的手工藝品,百分之六十的皮革制品、百分之三十的紡織品.......除了這些,居住在海德拉的貧民還為出租車行業、烤肉店以及大量的服務行業提供了廉價的勞動力.....這些人大部分都沒有國籍,如果要強行清剿,對於希臘官方來說是個會造成社會動盪的大麻煩,相比之下三十幾個未成年人遭受的苦難又算什么?」

皮埃爾直指問題的核心,克洛特·蓋昂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沒別的,就是要錢,可以現在歐羅巴聯盟的狀況,哪里拿的出錢給希臘?」

皮埃爾嘆息了一聲說:「還不是一點錢,想當年我們清理加萊叢林一個上萬人的貧民窟都花了上千萬歐元,海德拉的體量可是加萊叢林的幾十萬倍......希臘要開口要個一百億歐的無條件援助,實在算不上過分......」

「一百億歐?」克洛特·蓋昂冷哼了一聲,「你看今天卡米尼斯的態度是只要一百億歐的打算嗎?」

皮埃爾攤了下手,低聲說:「那怎么辦?拿不出錢來,就算輿論鬧的再凶,希臘官方也不會對海德拉動手的。」

「我先跟神將閣下說看看希臘官方的態度,看看神將閣下究竟打算付出多大代價來推動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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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散了一眾下屬,克洛特·蓋昂一個人出了酒店,沿著公路朝不遠處租住的別墅走去。因為預計居住的時間會很久,他們以歐羅巴行動署的名義租下了一套別墅,這套別墅可不只是他一個人住,因為經費並不算充足,好幾個人和他住在一起。

十月雅典的涼風習習,克洛特·蓋昂裹緊了圍巾,腦子里開始梳理整件事情。

實際上克洛特·蓋昂心里清楚拿破侖七世說一不二,肯定不會就此退縮,對於拿破侖七世來說,摧毀歐羅巴大6上的黑死病勢力搞錢只是表象,他的終極目的是建立像「太極龍」這樣真正隸屬於國家的天選者組織。

說的更赤果果一點,拿破侖七世排除萬難一定要清剿黑死病就是為了擴權,當下的歐羅巴天選者組織,像是法蘭西鳶尾花,雖說是頂著國家名義的天選者組織,但全都是由議員們和其親屬組成,他們的烏洛波洛斯是世襲傳承,因此鳶尾花對於個人的約束力非常無力。

拿破侖七世想要指揮這些世襲的官老爺簡直比登天還難,下達一個命令先爭執半個月再說。而拿破侖七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如臂使指的天選者組織。

因此打掉「黑死病」就成了一個必然的選項,但對於德意志和希臘來說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希臘。

克洛特·蓋昂對此心知肚明,希臘官方有恃無恐,還如此怠慢也是基於此。歐羅巴的上層人士對歐羅巴的現狀都了解的十分清楚。「巴黎恐襲」和「克里斯欽菲爾德戰役」之後的歐羅巴依舊處於一盤散沙的狀態,涉及到各方的利益分配和責任承擔,內部的分歧依舊很大,想要整合成一體矛盾仍然深重。如果不是拿破侖七世有神將的名義,網絡上還十分得人心,現在的歐羅巴聯盟也許已經分崩離析。

盡管拿破侖七世在民間威望空前,還打掉了不少的資本家幫助舊貴族奪了權,可拿破侖七世想建設歐羅巴特色的新歐羅巴就觸碰了太多人的利益。

目前拿破侖七世能夠掌握的也只有以玫瑰十字會成員為主的歐羅巴執行委員會和歐羅巴對外行動署。

能夠決定歐羅巴前途的歐羅巴議會、歐羅巴理事會和歐羅巴央行,支持和反對拿破侖七世的人半斤八兩。如果拿破侖七世強行想要推動自己的計劃上馬,涉及如此大一筆錢的補償,投票不通過的可能性可以說是百分之百。

法蘭西國內因為「巴黎恐襲」讓拿破侖七世贏得了巨大的威望,這讓拿破侖七世有能力說服議會承擔大部分支出,可「巴黎恐襲」讓法蘭西的財政赤字進一步擴大,法蘭西財政部根本就沒有錢,這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放到克洛特·蓋昂身上,那就是他不是不想解決這個問題,而是在他的權限之內,沒有這個可能性。對此希臘官方也門清,因此即便他掛著「歐羅巴執行委員會副主席和歐羅巴對外行動署署長」的狗牌子,希臘官方也只是派了個雅典警察署署長卡米尼斯來和他碰面而已。

心有所思的克洛特·蓋昂回到別墅後還斟酌了許久,直到想清楚清剿「九頭蛇」確實力有未逮,才掏出了衛星電話撥通了拿破侖七世的電話,接電話的是老管家莫里斯,說明自己有事情要匯報之後,等待了片刻,克洛特·蓋昂聽見了拿破侖七世的聲音。

那個男人的聲音始終是如此篤定,讓克洛特·蓋昂不由的產生了一種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倒他的感覺。可針對「海德拉」的計劃怎么看都是空中樓閣,不提實力強大的第二神將「尼布甲尼撒」,就連掃平「海德拉」的第一道門檻——希臘官方,他們都很難搞定。

沒有希臘官方的同意,想要剿滅黑死病在歐羅巴最大的犯罪組織九頭蛇,平推「海德拉」無異於痴人說夢。

簡短的問候之後,克洛特·蓋昂嚴肅的說道:「殿下,雅典方面只是派了警察署署長卡米尼斯來和我談,看樣子雅典方面的意思是把事件局限在案件的偵破上,找幾個替罪羊平息一下輿論就算了。」

「那他們對待你的態度怎么樣?」

「這個......」克洛特·蓋昂苦笑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不是很好,卡米尼斯差不多是把那些登了「黑死病和三十多洛麗塔人偶」的報紙甩在了我的臉上,指責我們是在利用『歐羅巴警察聯署』和『國際刑警組織』在搞事情......總共也沒有談幾分鍾,卡米尼斯就說可以查案,但要主導權在他們,我們只能協助調查,我表示不同意,他就嘲笑我們,說我們應該去烏克蘭找源頭,沒必要在雅典浪費時間,然後就起身就走了.......」

「嗯~~~~~」

拿破侖七世並沒有表現出憤怒和意外,只是沒有太多情緒的長吟了一聲,克洛特·蓋昂閉上了眼睛,他的內心在反復掙扎之後,才低聲說道:「也許我們在輿論上給雅典方面的壓力還不夠,得想辦法激起更多人的關注、同情和義憤才行......」

「說吧,你有什么想法。」

克洛特·蓋昂沉默了一瞬,深吸一口氣將違背自己意願的想法說了出來,「也許,我們可以弄一些受害者的視頻和照片上去,雖然有些違背道德,會對那些受害者造成更大的心理創傷,也會暴露......」

「克洛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對付『黑死病』這樣的殘忍血腥的犯罪組織沒必要去跟他們講什么程序正義,又或者人權隱私,非常時期非常手段,你完全可以這樣做。」

「好的,我明白了,殿下。」

「不,你還不明白,想看看洗衣粉和白頭盔,你需要的不只是幾張照片和煽情的文字,你還需要完整的證據鏈以及權威的又有煽動力的言人。」電話那端的拿破侖七世稍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這些,本不該我來教你。」

克洛德·蓋昂汗如雨下,低聲說道:「感謝您的教誨。」

「我認識一個非常擅長拍攝紀錄片的導演,他能夠准確的把握大眾的機點,你可以和他好好聊聊,等拍完了,我會幫你推一推。」

「可光從輿論方面給雅典方面施加壓力似乎還遠遠不夠,解決不了海德拉的幾十萬難民的安置問題,雅典方面肯定還是不會全力配合。」

「如果讓『海德拉』變成一個不穩定的因素呢?你得從這方面想想辦法......」

克洛特·蓋昂有些驚愕的問:「您的意思是?」

「找到『九頭蛇』的敵人或者朋友,不要管他是誰,你得清楚他們才是最了解『九頭蛇』的,你得多借助外部的力量,而不是光想著靠我,靠內部的力量來推動事情的展。」

如果說拍紀錄片只是擦邊球的話,那和其他的犯罪組織合作,對於克洛特·蓋昂就相當的突破底線了,他想起自己的底線似乎一再的被拿破侖七世拉低,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就像當初他選擇背叛菲利普神將一樣。

克洛特·蓋昂下意識的低聲說道:「抱歉,殿下。」

拿破侖七世像是窺破了他內心的游移不定,淡淡的說道:「不要說抱歉,克洛德,我知道你還沒有從以前的角色轉換過來,你得記住,你現在擔任的已經不再是歐宇安全聯席會的事務官,而是歐羅巴執委會副主席以及行動署署長,你要站在一個官員的角度去思考問題,而不是站在天選者的角度,歐羅巴整體的利益高於一切,所以,不要太迂腐了克洛特,放下你心中的道德枷鎖......解決像『黑死病』這樣的人類毒瘤,你就只能以毒攻毒,只要我們的目的是正確的,那么使用什么手段無關緊要,在關鍵的時刻更需要你這樣的人站出來,為那些無辜的人們擔荷黑暗。」

克洛特·蓋昂又一次被拿破侖七世說服了,每次他覺得自己正走在不那么光明的路上時,拿破侖七世總能用一番慷慨激昂的肺腑之言讓他覺得前面就是黎明。

「是,殿下,屬下一定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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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侖七世掛了電話,將手機遞給莫里斯,搖了搖頭說:「這個克洛特,實在太軟弱了,辦事總是推一下才能動一下,沒了方向就會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缺乏成為將軍的決斷力......要不是實在沒人用了,他又是一個好控制的人,實在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莫里斯接過手機之後,像是思考了一下才說道:「也許您應該派巴斯蒂安去協助克洛特先生,克洛特先生行事雖然沉穩,但不夠果決,巴斯蒂安性格是沖動了一點,不過敢打敢拼,剛好能和克洛特先生中和一下。」

「我明白,莫里斯,你是希望我能多給家臣們一些鍛煉的機會,我也知道他們也躍躍欲試,但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候。」

說著拿破侖七世沿著長廊朝花園里的小廳走去,莫里斯沉默著跟在拿破侖七世背後。

和剛才會客廳窗外的凄風苦雨不一樣,長廊外的花園里一派春光明媚,冬季花園是歐羅巴貴族庄園的標志之一。園藝生活、珍稀植物收藏,一度是17-19世紀歐洲貴族階層最時髦的愛好,為了在冬季欣賞到珍寶一樣美麗的花卉和職務,歐羅巴人設計了玻璃溫室。每逢冬季降臨,花朵盛開,綠植遍地,充滿異域風情的溫暖空間,就成為了頂級歐羅巴貴族的避寒天堂。

眼下的這座「冬季花園」就是十九世紀的產物,雖然年代久遠,但保存的十分完好,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肯定不復當年的那種震撼,但華美與恢弘仍然歷久彌新。高大的棕櫚樹直沖玻璃穹頂,翠綠的芭蕉和天堂鳥相映成趣,熱帶植物的風情與歐式的大理石雕像噴泉形成了鮮明的對撞,調和了自然的鬼斧神工與人類的鬼斧神工,形成了一種別致的美。

花園的玻璃小廳也是鮮明的法式文藝復興風格,白色九宮格玻璃窗豎到了清透的玻璃穹頂,倘若有陽光的話,想必這里定是金燦燦的一片,是個絕佳的喝下午茶的地方。

可惜今天天氣陰郁,只能由頭頂的太陽燈提供照明,燈光的效果遠不如陽光,可也將整個小廳照的美如宮闕。

此時此刻一個相貌周正,穿著黑色正裝的年輕男子正悠閑自得的坐在白色的大理石和木雕做出的華麗茶幾旁,他整個人都陷在棕色的皮沙里,端著純白色的骨瓷茶杯,裊裊的熱氣正緩緩的在燈光下升騰。

拿破侖七世走進了茶幾邊,莫里斯為他挪動了一下沙,拿破侖七世優雅的坐了下來,瞧了眼滿桌顏色鮮艷的法式點心全都沒有動過,微笑了一下說道:「盧卡斯,莫非是點心不合胃口?」

「不,不,尊敬的殿下,我就像那些蝴蝶,被花園的美麗所吸引,忘記了這些可口的食物罷了。」

拿破侖七世撇頭看了眼園中有幾只珍惜的彩蝶在花朵間撲棱著翅膀,太陽燈、文殊蘭、非洲菊,和那些艷麗的蝴蝶營造出了一副春光明媚的景象,但眼下真真切切就是凜冬時節。拿破侖七世笑了笑說道:「雖然說到了交通便利的新時代,無論是老錢還是新錢都喜歡購買一個島嶼,但我還是喜歡這種不那么天然的景觀,這讓我能產生一種『與天斗其樂無窮』的感覺......」

「batinggodgrantsonebound1essjoy』,我知道這句話,來自華國教員的《奮斗自勉》,這種浩瀚的氣魄也只有有數的偉人能說的出來,就像拿破侖皇帝也曾說過:在我的字典中,沒有『不可能』這樣的字眼.....」

拿破侖七世笑了笑說道:「這些話也就是有偉業的先輩們,能夠說,有資格說,像我們這樣一事無成的後輩,只能感嘆前人的豪邁與自信。」

被拿破侖七世稱作「盧卡斯」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用一種尊崇又不卑不亢的語氣說道:「殿下實在太謙虛了,作為第一個不靠『傳承』拿下神將之位的天選者,您也是真正值得敬佩的強者。」

拿破侖七世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原本以為成為了『神將』擁有了強大的實力就能快意恩仇,卻沒有料到卻被『神將』這個名頭束縛的更緊。」拿破侖七世嘆了口氣,低聲說,「事到如今,歐羅巴內部的斗爭愈激烈,我都有些懷疑是不是保持原狀更好......」

盧卡斯也分不清拿破侖七世的頹廢語氣是真情實意還是有裝的成分,不過這無關緊要,他趕緊關切的問道:「不知道殿下遇到了什么心煩的事情?」

拿破侖七世輕輕的搖頭,示意沒什么事,隨後說道:「對了,你上次給我『伊甸園』照片和資料的事情,我都還沒有感謝你......」

盧卡斯擺了擺手,「殿下,幾張照片而已,你非要送我那么貴重的禮物,我怎么能收?你這樣說,實在是太看不起我盧卡斯了。」

拿破侖七世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可是把你當成了好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可不要不好意思開口。」

盧卡斯的表情變的凝重了起來,他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說起來,我確實有點事情想和殿下好好聊聊。」

拿破侖七世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認真的凝視著盧卡斯。

「您應該清楚『沙利文』是我的家族旗下的調查公司,順便在里世界販賣情報,但實際上我和我的家族還有另外一重身份......」盧卡斯停頓了一下,與拿破侖七世對視的同時一臉嚴肅的低聲說,「我的家族並不是表面上所號稱的科斯塔家族,而是沙克斯家族,黑死病的沙克斯家族,而我是黑死病七十二魔神中的第四十四位——沙克斯。」

拿破侖七世稍微張了張嘴,做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神態,不過分的震驚,也沒有過分的不以為然。實際上他的內心確實相當的意外,沙利文和益普索是全球最大兩家咨詢調查公司,也是里世界最大的情報商,沙利文的總部在a國紐約,而益普索的總部則在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