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最活泛的花旦,笑嘻嘻的看著幾個自己的同學挨罵,渾然不覺這接下來就是她的厄運連連了。
雖然所有人都挨了批評,但是他們的眼睛卻是一錯不錯的盯著台上的顧崢。
因為他們太需要這位民間的大師,接下來唱的難聽又跑掉來安慰他們受傷的心了。
所以,當顧崢的劍架起,紅唇輕唱,嗓子里出了第一句了之後,那一桌人緊張的都要把桌子給按塌了。
唱了,出來了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愁舞婆娑。」
伴隨著這需要長調運氣,以及擺姿舞動的一句話一開口,這座上的人就知道,完了,他們敗了。
這嗓子清脆大氣,音域極其的高亢嘹亮,卻是聽不出任何男子變聲的痕跡。
啥民間大師啊,說是浸淫在這個行當幾十年的專業戲曲演員,在台上表演,他們也是信的。
這不是不好,這簡直是太好了
學員聽的熱鬧,老師聽得行當。
這孫校長以及趙主任,作為一個程派一個梅派的兩種流派的唱將,則是從顧崢的唱法當中聽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老趙你有沒有聽出什么」
「這年輕人的唱腔功力極其的身後,我感覺的他的運氣的方式,更像是幾十年前的那些老一輩的戲曲學家的方式。」
「十分的純朴直白,少了許多花式的唱法,卻更加的注重本真情誼的運用。」
「聽的我如臨其境,心生神往啊。」
「是啊,難道說,這顧崢是戲曲世家出身」
「可是不應該啊這年頭圈子內的曲藝世家中的孩子,咱們都是認識的啊。」
在兩個的討論中,孫校長卻是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你說,這莫不是以前的唱戲的戲班子在特殊的年代中被沖散了之後,就不再冒頭的那一些人的後代吧」
「不求名利,只求傳承」
「沒准,是不是的,咱們等他唱完了,去後台一問不就知道了」
「好主意,若真是這樣,咱們想辦法給挖到戲曲院中吧,做個客座的老師,分享經驗。」
「也可以沒事跟我們的學員們串串戲,若真是一個好苗子,也可以推薦他去參加年輕演員的小梅花獎的比賽嗎。」
「若是出了成績,也是咱們北方戲曲專業的一大幸事了。」
「行,就這么辦。」趙主任點頭同意,與孫校長一起,沉浸在對於顧崢的戲曲的欣賞之上了。
這些以專業的眼光來看待顧崢的表演的老師們,想得更多的是對於顧崢的這場戲的技術層面的分析。
而對於紅門村的街坊們來說,則純屬於對於自己認識的人的一種天然的驚訝與歡喜吧。
這些人當中,不乏有從小就是看著顧崢長大的老人,甚至於一些年輕的人們,還是自小與顧崢也算是打打鬧鬧的混在一起長大的。
自己的小輩,自己的朋友,竟是還藏著這般的本事,這幫子感情最單純,不牽扯到利益糾葛的街坊們,也只剩下滿心的歡喜了。
他們當中不懂戲的居多,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替顧崢送上贊美。
有一句話怎么說的
藝術無國界。
真正的藝術無論是高雅的或是粗俗的人,都能分辨出其中的好的。
這個一身黃袍,一把寒劍的顧崢,卻是在一個轉身了之後,就將這手中的劍毫無破綻的一分為二,行雲流水的雙手各自持一把,同時的玩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這讓台下許多沒有聽過京劇的年輕小伙子們,也忍不住的齊聲驚嘆了起來。
「好漂亮啊」
「我c,這竟是兩把劍」
這本不應該是戲迷們的正常的叫好的節點,卻是被轟天響的贊美聲,差點把台上的鑼鼓奏樂,都給壓了下去。
對於這種土包子的行為,孫校長只是皺了皺眉頭,但是他的幾個學生們卻是撅著嘴的憤憤不平了起來。
「一看就是不看戲的,竟是連虞姬的基本動作都不知道。」
「就光顧的看漂亮了,庸俗。」
但是他們再怎么不滿,也不能抵消掉一個事實。
那就是現如今,欣賞戲曲藝術的人真的是越來越少了,少到了別說是現場看戲了,就是天天11台循環播放的精彩曲目,能盯著看上一場的選段的,都基本上沒有了。
除了那些自小堅持傳承的學生們,早已經適應了快節奏的現代人,年輕一輩的哪里又會去關注呢
但是當你身邊的一位普通的朋友參與到了其中,並成為了個中的翹楚的時候,你才會被那種深深的代入感給震撼到。
從而為這種不同於浮誇的西方音樂所觸及到靈魂深處的,名為中國情懷的情感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