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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因為總是盯在港口的緣故,並不能總是往港外倒騰。
一來二去的就變成了,他葉保國竟然成為了這群人的免費的倉庫了。
因為不敢大張旗鼓的銷售,害得他只能得點辛苦的小錢。
到了最後,那些貨物在他的手中倒騰了一次手,反倒又回到了各自船上的起貨人的手中。
不知道多少回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瞅著旁人賺到了大頭。
看得他那個郁悶啊,再這么下去,非要氣的肝兒疼咯。
現在,顧崢的這句話,突然就為他的前路打通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讓他看到了自主銷售的曙光。
所以現在的葉保國搞得跟情報對接一般的又將聲音壓低了三分:「那你說多少錢?」
「你要幾台啊?我電視機可是不多,但是還有旁的呢……」
比如說洗衣機,再比如城里都沒見過的電冰箱。
聽到這里,顧崢就知道有門了。
他試探性的說了一句:「300?行不行?領導你給一個實誠的價嗎……」
顧崢在看到了葉保國聽道了他的報價之後,臉皮子一直抽搐著他就知道他這個報價怕是戳中了對方的肺管子了。
要說這猜測人心,顧崢還真就是沒得說,他報出來的價格,跟人家托賣的賣家給葉保國的低價就差了五塊錢。
對方給的脫手價是305,若真依照顧崢說的,他葉保國還不如賺一個保管費來的劃算呢。
於是在聽完了報價之後,葉保國就帶著幾分羞惱的回應到:「不行!最低三百五!,愛要不要!!」
這是他的極限了,五十塊錢,一個港口正式工人的基本月工資,若是低於這個錢,他也懶得賺了。
誰成想,對面抗包的顧崢竟是想都不想,一臉滿意的點頭說了一句:「好!三百五就三百五,俺晚上七點半去領導那里拿貨哈。」
「是去市集還是去領導指的地方?」
應的這么快?
說好的討價還價呢?我怎么感覺你像是賺了大便宜一樣呢。
能不賺嗎?一台電視機,讓顧崢從港口抗到勞務市場,就賺了一倍的價格。
哦不對,還要扣除掉公交車往返的一毛錢呢。
擱在誰身上誰都樂開了花了。
現如今商討好了價格,顧崢打算再接再厲,他在臨行前直接就將葉保國手中的好貨都給預定了下來。
「電視機就三台哈,行得啊,明日全都要的。」
「洗衣機六台啊,這個能便宜的吧?260好的啊。電冰箱太稀奇了,俺要去問問……」
「是的,領導,錢你不用替俺發愁的哈。」
好歹自己還有四百多塊呢,一到手,就是八百元大鈔跟著入手了。
美滋滋的顧崢,干勁兒十足。
一下午的工夫,不但完成了自己的基礎七毛錢,還跟著老邢頭干了兩個加急的人頭活。
多余外的搞到了兩塊錢的獎金。
這讓很少能夠拿到獎金的秦八一是開心的眼珠子都紅了。
一天兩塊,一個月可就是六十呢,再加上近三十塊錢的保底工資,他現在的收入都趕得上工程師和高科技人才的月收入了。
這樣的搬運工,他能干一輩子嘞。
這些欣喜若狂的工人們,壓根就不知道,顧崢一天賺到的錢,是他們一年的收入總和了。
夜晚來的很快,它仿佛也焦急於今晚的交易一般的,推著時間的軸度,奮力的向前。
依照約定,顧崢還就在那個集裝箱的拐角處,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電視機。
用葉保國的話說,他不能做的太過於明顯,引起旁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咱們私底下做的如何的買賣,在明面上還是要一派的公正的。
這話顧崢同意,反正葉保國這次過去還真就是做一個樣子。
等到顧崢將那個包裝都沒給拆開,葉保國親自打好的箱子給背在了身後的時候,集裝箱內的市集還沒正式的開始呢。
在這個大家都涌向食堂的時間點中,顧崢卻是順著港口側門的小路悄然無聲的溜到了路旁的車站之中。
依然是熟悉的22路,唯一不同的是售票員的性別從中年的大媽換成了年輕的男子。
在這個疲憊的歸家時間內,滿車的人讓他們分不出眼神……來給這個並不算起眼的鄉下人。
也讓顧崢悄然無聲的下得了車站,應著黑夜的掩護,來到了他與王瘋道提前約定好的地點。
勞務市場的正門右側,一條只有半截的死胡同當中。
『噹噹噹』
顧崢並不曾貿貿然的進入到胡同的內里,他在站在入口處的時候反倒是先敲了幾下這里剛刷了大白的側牆。
在這幾聲敲擊過後,一個讓他熟悉的腦袋就從入口處探了出來。
一臉欣喜的王瘋道朝著顧崢無聲的招了招手,示意周圍絕對沒有情況了之後,顧崢這才敢朝著那胡同內挪了過去。
「我去!」
他前腳剛一踏進去,後腳跟著就是一個哆嗦,整個人就又躥了出來。
不是顧崢膽子小。
那一個並不算大的胡同里邊,現在像是沙丁魚罐頭一般的……塞得是滿滿當當。
黑暗之中,無數雙蔥綠蔥綠的眼睛,像是探照燈一般的,朝著他嗖嗖的發出了好奇又渴望的光芒。
這王瘋道說是找點人來壓場子,他到底tm的找了多少人?
弄堂當中那人擠人人挨人的,全都是腦袋啊。
「你tm往後點兒,勒著我的襠了,還有腳,纏在一起了……」
看到顧崢又撤走了,人堆里的王瘋道在一陣喧鬧之後,跟著也擠了出來。
他湊到了貼著牆邊放下了電視機的顧崢的身旁,蹲在這個箱子的一側,像是打量什么稀世珍寶一般的,瞧個不停。
「這就是電視機啊,嘿,稀罕,我們弄堂里邊的住家,還沒一戶制辦了這個玩意兒的呢。」
就在他左捅捅,右戳戳的工夫,平復了心情的顧崢卻是壓低了聲音問起了胡同中的緣由。
「王兄弟,那里邊是咋搞的,怎么這么多人?」
你叫來這么一群人,事後分錢的時候你搞的定嗎?
顧崢跟王瘋道說好的壓場子的錢,可不是按照人頭計算的。
壓一場就給一場子的錢,二十大塊,不少了。
但是王瘋道不在乎啊,他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朝著胡同口那探頭探腦的幾個腦袋指了指,得意的自我吹噓了起來。
「你說這個?嗨,都是崇拜我的小弟。」
「他們非要跟著出來長長見識,不要錢也要跟著。」
「我就想啊,你這里的確是需要人撐場子不是?咱們南城地大物博的,怎么能被蕪城的人給壓上一頭呢。」
「哥哥辦事兒你放心,肯定你給做的漂漂亮亮的。」
聽了這話,顧崢用懷疑的小眼神瞅了瞅胡同內那群人如同犬群一般閃亮亮的目光了之後,也就將心底的那一點不確定給壓了下去。
算了,人多就多點吧,只要自己穩得住,這交易就出不了岔子。
夜,八點二十分,與約定的碰頭時間早出了十分鍾的時候,一陣並不算小的發動機的聲音就從這個寂靜的勞務市場的另外一端響了起來。
一輛小巧的拉達車,噴著白煙兒的蹭到了早前的約定地點。
在徹底的停穩當了之後,就從其中下來了整整齊齊的四個大男人。
依照這幾個人的體格,這輛汽車僅剩的空余之地,頂多再能多塞一條狗,還是臘腸。
沒看那可憐的拉達車在他們四位走下來了之後,就像是蹺蹺板一般的跟著就彈跳起了十公分嗎。
而這四個人當中,為首的就是江南。
大概是因為出遠門的緣故,今夜的他打扮的特別的爽利。
一雙舒服的老布鞋,上下皆是棉麻的短打,有點像是搞傳統武術的老人家的穿著,但是在整個中年人的身上,愣是增添了幾分獨存的派頭。
依然是一身黑,本應該是很隱匿的顏色,卻是被江南給穿出了灼灼發光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