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終末』與『龍』(1 / 2)

伊塔之柱 緋炎 2710 字 2020-06-23

當伊芙喊出這句話的一剎那,方鴴回頭便看到了那個地方。牢房內狹小的空間並不大,立錐之地的空間內可以選擇的位置並不多——而地下空間的陰郁黑暗對他來說也並無影響。

伊芙所說的地方,在床邊一塊凸起的石板上。

但艾緹拉比他反應更快,她面對西林-絲碧卡伯爵後退一步,一步踩在那石板上。石板下沉發出低沉的聲響,她與方鴴身後石牆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鳴,向旁邊打開一道黑洞洞的口子來。

艾緹拉用力向後一撞,不由分說將還未反應過來的方鴴撞得倒摔進去。然後她松開腳,趁石門轟隆隆合攏的一剎那,一個閃身魚躍進入後面甬道之內。

這一系列動作說來復雜,但其實不過是在瞬間完成。方鴴只感到一股巨力襲來,便跌入入甬道之內,摔了個四仰八叉。他心下一急,還以為精靈小姐要自己一個人留下獨自對敵,好給他爭取逃跑的時間。

但石門一合,艾緹拉已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一把將他從他地上拽了起來,拉著他就向前跑去。方鴴被她拽著跑了幾步才回過神來,喊道:「黛麗絲女士還在外面!」

妮妮是能量體,在他跌入甬道的一剎那,這小丫頭就已經回到了他身體之中。可貓女士反應卻沒那么快,已經被關在石門外面了。雖然方鴴覺得『西林-絲碧卡伯爵』應該沒那么無聊,和一只貓過不去。

但他又想到黛麗絲女士的種種不凡,再加上它應當是克麗絲-羅格斯爾的寵物貓,說不定『西林-絲碧卡伯爵』還認識它才對。

不過不得不說,來的人是『西林-絲碧卡伯爵』,而非鳳凰公爵的長子,這著實讓他大吃了一驚。只是方鴴冷靜下來一想,又感到這其實是預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事情。

對方在梵里克棘魚人入侵一事之中的表現,的確充滿了可疑之處,雖然種種不合理,最後都以一個輕信外人,以及羅林的叛逃而畫下一個句號。但仔細想來,人們不過是被後面這一事件轉移了注意力而已,對方在大陸聯賽表演賽之間的種種表現,可不是一個輕信外人就可以說得過去的事情。

堂堂西林-絲碧卡家族的這一代家主,對於自己的繼承人連起碼的考察也沒有了么,這顯然是不合情理的事情。而且能夠成為煉金術士的人,大多心思冷靜而縝密,若沒有這點識人之明,也當不了一個好的工匠。

不過這些都是沒什么作用的胡思亂想,事情已發生在眼前,如今再去想這些已沒有意義。既無法當眾指出對方的陰謀,也無法阻止對方眼下的計劃。

而且當時太過突如其來,他甚至忘了錄像。但還好記錄了下於之前尼可波拉斯交談的那一段內容,也可以從側面作為佐證了——前提是他要能安然離開這個地方的話。

不過鳳凰公爵的長子又是怎么一回事,方鴴始終沒想通。究竟哪一個才是流浪者的奪取身體之人,還是說鳳凰公爵的長子其實是對方的另一步暗棋?當時千門之廳的紫色火焰怪物,又與這個人有沒有關系?

這些念頭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而黑暗中,艾緹拉一語雙關地答道:「沒機會管黛麗絲女士了,它要是夠聰明的話,就不會與那個人打照面。」

方鴴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兩人顯然對於貓女士都有一些懷疑,環繞對方身上的一切不凡,顯然皆說明其身上藏著一個秘密。

兩人繼續向前跑去,後面『西林-絲碧卡伯爵』像是沒有追上來一樣,漫無止境的,似沒有盡頭一樣的甬道正通向塔塔小姐所說的那圓形的大廳之中。

那大廳是起什么作用的,方鴴心中也隱有猜測。他也大約能猜到『西林-絲碧卡伯爵』不緊不慢的原因。那地方若真是他想象之中那個地方的話,應該不會有通向外面的路才是。

只是此刻他手中的戒指又一次開始發熱,一些幻影之聲不斷涌入他的腦海。那是兩個人在交談,其中之一,正是外面『西林-絲碧卡伯爵』的本體,一個世紀之前那個艾林格蘭家族的流浪者。

而另一個人,則是執政官加西亞。

「昨天她殺了人。」

執政官加西亞的語氣充滿了不屑:「我知道,是那兩個獄卒,兩個不起眼的家伙而已,你想個辦法就可以處理,這種事情就不用問我了吧?」

「這和他們起不起眼無關,」流浪者的聲音不咸不淡:「這說明時機已經快成熟了,有一就有二,她已經快要按捺不住內心的火焰了。她是一頭龍,無論她偽裝得如何楚楚可憐的樣子,皆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老實說吧,阿爾特,要不是我們的話,我覺得改變得了。」加西亞答道:「當然了,誰叫她是我們通向成功的必由之路呢。我現在都有點迫不及待了,等我們掌控了考林—伊休里安的王室,你可別忘了,答應好的封給我一個公爵。」

「我的公國,最好是在寶杖海岸那些地方。那里距離王國的中心遠,聽說那里的貴族可是無法無天,我已經向往那里很久了,早就想離開依督斯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當然,」流浪者答道:「我記得,你應該清楚,這些凡人的權力對我來說和一塊毫無價值的石頭無異,別說公爵,你要成為考林—伊休里安的國王也不是沒可能。」

「那就免了,」加西亞答道:「我也是不傻子,留在王國中樞給你當擋箭牌。可以想象,你要打算那么作的話,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要是你失敗了的話,我還想安享晚年。」

「我不會失敗。」

「別激動,我也就是那么一說而已。」加西亞顯然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一點也不好看好自己這個狂妄又富有野心的『同伴』會有什么好下場。

有野心的人歷史上多了去了,可野心越大,往往下場也不是那么好看。尤其是這一位,他的目標可不是篡奪王位那么簡單的事情,如果對方真老老實實打算當一個王朝的開辟者,以對方的能力,他倒是樂於效鞍前馬後之勞。

可惜的是,與眾神為敵,要不是他瘋了,要不就是對方瘋了。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說出來,只問道:「那么你最後許諾我的好處,什么時候可以兌現呢?」

「現在就可以。」

「現在?」加西亞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再確認了一遍:「你確定。」

「你覺得我什么時候有興趣和你說廢話了,」流浪者答道:「但在那之前,你得需要辦兩件事。」

「哪兩件事?」

「第一,把這枚戒指交給她。」

黑暗之中,加西亞的聲音一時並未再響起,沉默之中像是在辨認那枚戒指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對方才開口道:「這我明白,這枚戒指是她送給約修德那小子的,把這枚戒指交給她,用以證明約修德已經變心了。」

「正是。」

「那問題是,這枚戒指怎么在你手上呢?」

「這是伊斯塔尼亞的風俗,這枚戒指其實是約修德贈予她的,按照約定,她會把這枚戒指返贈回約修德,以表白心跡。但約修德離開那天,我設法耽誤了她一些時間,讓她未能趕上送行的隊伍——」

「這其實很簡單,她在龍之鄉本來就不受人待見,如此隆重的慶典活動,旁人怎么會樂意她一個受棄之人參加,以敗壞大家的興質呢。所以她甚至都沒懷疑到我身上。」

「這枚戒指是她委托我送給約修德的,不過我猜她已經忘了這件事,一門心思以為這戒指還在約修德手上。」

「啊,你這人可真是太陰險惡毒了。」

加西亞感嘆了一句:「不過約修德這小子也真是,好好的定情信物,竟然用這么粗劣的戒指替代,簡直像是街上幾個銅幣一只淘來的劣質品,要是我的話,就不用那么麻煩,直接找一個贗品就是了,風險還小一些。」

「要是你小看一頭龍對於經手的東西的辨認能力的話,」流浪者答道:「那你就死定了。」

加西亞好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那好吧,第二件事呢?」

「這是她母親的畫像。」

「可真是一個美人兒,給我這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