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節 王賜(1 / 2)

臨高啟明 吹牛者 1523 字 2020-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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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節王賜

不僅他有冰塊,正如每個月的津貼一樣,冰票也是按著等級致送給縣衙上下,但是縣里的其他人似乎都沒有他這種憂慮。縣里和髡賊們辦交涉最多的吳亞每天在衙署里吃吃喝喝。這個老油子喝的居然是髡賊的什么浪木酒,吳亞是去了一次百仞城之後喜歡上這種酒和它那奇怪的喝法的,兌上些噝噝冒泡的酸水,再加上碎冰。有時候還會加上幾片薄荷葉。據說喝下去消暑解渴,很是舒適。還屢次向他推薦,吳明晉覺得這種喝法,水火相交,冰火相攻,未免不合養生之道,敬謝不敏了。

至於典史,更是不得了,吳明晉生氣的想:也不知道他是在做誰的官。典史老爺住在衙署里,對髡賊的要求簡直就是隨叫隨到。鞍前馬後的忙個不亦樂乎。髡賊們去南寶開礦,典史帶著衙役一路開道,鞍前馬後忙個不亦樂乎,說辦文書就辦文書,說做地契就做地契。

過去你怎么不這么賣力!吳明晉怨恨的想。從典史家里最近日漸寬氣的吃穿用度和每「星期」――這是髡賊們的計算方式――都要去東門市一趟來看,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還真是不錯。

縣里的教諭王賜,是個最方正不過的夫子了。吳明晉沒料到他也會去找髡賊幫忙。如今西門外的幾百畝學田已經算是易手了。他偷偷的在城牆上看了幾回――學田的模樣大為改觀,讓他且喜且憂,喜得是自己有心要扶助臨高的文氣,卻一直拿不出錢來。現在學田經過這番整頓,縣學的經費是有了著落。憂得是,髡賊靠著這手,不免就插手到士子當中去了。

泥腿子老百姓的想法,吳明晉是不甚關心的。雖然他也知道「民為貴君為輕」、「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向背」之類的話,倒是士子們的態度是他最為憂慮的,若是讀書明事理的人也對髡賊有了好感,甚至出了幾個背叛名教的奸惡之徒,這人心就不好辦了。古人雖然沒有明確的「意識形態」上的理論,但是基本的道理還是明白的。所以他對此一直很擔心。

吳明晉沒讀過太多的史籍,但是資治通鑒之類的總是看過得。但凡造反作亂,一旦有讀書人廁身其中,流毒禍害就會百倍千倍於幾個泥腿子揭竿而起。

自古讀書人廁身為賊也不乏其例。據說假髡中也頗有幾個讀書人――真是斯文掃地!吳明晉忽然警覺起來――這王教諭會不會也經受不住髡賊的利誘?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臨高是個小縣城,全縣生員名額不過三十個,只要有幾個秀才賣身投靠……

吳明晉簡直不敢想下去了,秀才從賊,本朝貌似還沒開過這個先例。想到這里他坐卧不安,趕緊吩咐人去找王教諭。

王賜這會正從西門外進城來――一路走來,不時的嗟嘆。

他是去吊孝得。縣里的一個「附學」生員剛剛去世。作為師長,這是非去不可的。好在現如今澳洲人路修得好,這家人家又離大路不甚遠,一來一去,居然只用了一天時間。要在過去,非得第二天早晨才能回縣了。

路雖然好走,王賜的心情卻很沉重。去世的生員不過四十出頭而已。他去吊唁的時候,逝者留下一對孤兒寡母十分可憐,這家的家境很是不堪――原來也不過是靠著開個私塾,收幾個孩子開蒙讀書維持生計而已。縣里的膏火銀子又是多年發不出來――若是能有錢米貼補,興許他也不會死。

臨高這里,本來文氣就弱,這樣又死掉了一個,雖然名額空了,自然會有人考上替補,但是本縣原本讀書人就不多……

一般來說,古代凡是走上讀書應試道路的人,家里不會是赤貧的狀態,在農村,起碼也得是個中農以上才行。但是人一讀上書,家里就失去了一個壯勞力,如果家中人口不多,或者遇到了什么三災六病的,很容易陷入到貧困狀態里。

臨高縣里的讀書人,經濟狀態欠佳的就有不少。不僅是秀才窮,沒份有領膏火銀子的童生更窮,上次縣考的時候,不少童生都是鶉衣百結,形同乞丐一般――除了秀才們要救濟,童生是讀書人的根苗,也得要補助一些。

縣里自然是拿不出錢來了,士紳的捐助也用得差不多了,向他們開口的次數太多,王賜也實在沒臉再去了。看來只有等秋收之後,學田里的秋糧下來,學的錢米就能多一些了吧。王賜想。

走過縣城的西門外,看到修繕一新的學田庄的時候,他就會犯嘀咕――自己這步到底是對還是錯?

從地里的情況來說,這學田的面貌是王賜自打到臨高任職以來最好的時候,綠油油的秧苗,整齊的田埂和水渠,園子地里新搭的的籬笆和上面纏繞著正盛開的南瓜花,這番美麗的田園風景,在學田里他從來就沒見過――見到的只是大片荒蕪的田地和種得半死不活的庄稼。

但是再看那干脆就修到了西門口的道路,還有城門外剛剛聳立起來的堡壘式的房子,這房子是澳洲人為學田的佃戶們修建的。房子修得很是考究――居然是磚瓦的房子!王賜進去過好幾次,里面有曬場、有廁所、有牲口棚還有水井,一應生活設施不但應有盡有,而且布局之合理,使用之方便,都是他前所未見的。當然里面住得不止是佃戶,還有澳洲人從大陸上成批搜羅來的長工之類的人物,也在種學田。

雖然王賜看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妥,但是眼看著這座小寨子煥然一新的矗立在離城門不到半里地的地方,他心里總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