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節 虔誠的人蘭度(2 / 2)

臨高啟明 吹牛者 1534 字 2020-11-28

臨高修會的吳院長和白司鐸親自來在教堂門前迎候。他們的身後是本地的修士們。他們黝黑的面孔流露出的虔誠讓金立閣感到十分的高興。

澳洲教會的熱情使得已經在檢疫營里受夠驚嚇的金立閣神父感到受寵若驚。步入教堂以後,他就只顧得上驚訝和贊嘆了。從牆壁上一個個用鑄鐵架子支撐的玻璃罩子里,明亮的火焰將不大的內堂映照得光華燦爛。即使聖體節時點滿了蠟燭的佛羅倫薩大教堂也難以如此通明透亮。

一群穿著黑白制服,胸前掛著十字架的可愛孩子們正在祭壇前歌唱著贊美主的詩篇。小提琴、羽管鍵琴伴奏的旋律流水般回盪在教堂中。金立閣神父感到萬分激動和驚異,贊頌天主的樂聲是如此和諧而撼人心魄,可是在教堂里卻看不見一支樂隊,一個樂手。他想起陸若華神父介紹的澳洲人的種種神奇的技術:他們能把所有的樂器裝進一個金屬與木材制作的盒子中,在里邊演奏出復雜瑰麗的樂曲。接著管風琴的聲音又加入進來,那庄嚴的吼聲充滿了整個教堂。風琴聲愈發擴大,越來越深沉,變成了隆隆的雷霆,壓倒了一切聲音。而後驀地化為天上的樂章,宛如少女尖細的歌聲,高高地浮盪在拱頂下面,最後又變為深沉的吼聲與雷鳴,寂靜下去。雷霆般的轟鳴在拱頂下面還拖著裊裊不絕的余韻。金立閣神父半張著嘴,被這庄嚴的聖樂所震撼。

這時候,一個清冽高亢的女聲唱起了一首無伴奏的聖歌。judy collins演唱的《amazing grace》。唱詩班的孩童們用童音和著聲,清冽緩慢的節奏從教堂的深處緩緩升起,向著園穹上緩緩升起。教士們不由得劃著十字。

在這庄嚴的觸及靈魂的音樂中,他看見一眾虔誠的信徒已經匍匐在地面上,最前邊的一名信徒甚至激動地去吻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的腳,煤氣燈的火光照出他在地上拉長的影子。金立閣發現那個人居然就是他的隨員魏斯?蘭度。

金立閣神父不由得再度贊頌主的奇跡降臨。贊頌主的神聖聲音顯然已經驅逐了附在那人身上的魔鬼,讓這個半瘋的兵痞重新成為聖父恭順的仆人。重新聆聽到天父聲音的魏斯?蘭度顯然非常激動,他要求在這所教堂里懺悔自己的深重的罪孽。

這個突如其來的請求讓眾人有些意外。耶穌會的教士們卻很興奮。沒有什么比一個墮落的人重新回到教會的懷抱更能讓人感到快樂了。

白多祿很不情願地走進吳石芒專用的一間告解室。作為一名有良心的青年神父,他很不願意同時扮演告密者的角色。他知道這間封閉的告解室里裝著一個麥克風。錄音機里的磁帶每天都由專人取走送到政保機關監聽室去。

一聲咳嗽,然後是一陣很響的擤鼻涕的聲音。白多祿知道那個奇怪的人已經坐在了對面。

「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要向主……」

「我需要見你們的文會長,」對面的白人卻忽然用磕磕巴巴的廣東白話說,間或夾上幾個英語單詞:「你們的處境不太妙。廣東的海盜首領劉,正准備與東印度的荷蘭艦隊聯合起來摧毀你們的船隊,然後進攻港口,洗劫臨高。」

如果臨高的煉獄就是檢疫營的牢房,那么金立閣神父一定認為臨高修院就是天堂。至於臨高的地獄在哪里,神父想都不願去想。可是他也聽說澳洲人在臨高設置了一個被稱作「勞改營」的監獄,有幸從那里回來的人對神父們關於地獄的虛無縹緲的說教都已經沒什么興趣了。

臨高教會對這個地獄卻有著濃厚的興趣,教士們經常會去那里為可憐的犯人們布道。陸若華神父也經常會去。

臨高教會似乎對挽救世俗的「罪人」有著特殊的興趣。金立閣神父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

現在,金立閣神父坐在寬敞明亮的書房桌子前――陸若華神父已經慷慨地將自己在修院里的住處讓了出來。他不用對此感到歉疚――一棟修會所有得二層樓房正在施工中,臨高修會在不斷的擴大他們的建築面積,容納愈來愈大的教團。

無論從什么角度來看,臨高修會都在一片欣欣向榮之中。金立閣在第一個周日做了一次彌撒和布道之後,就充分感到了本地教會的繁榮。他不由得為自己能到這樣一個地方來擴大天主的羊群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一位老年的修女恭恭敬敬的來到書房里,她那布滿皺紋的黝黑面孔滿是尊敬,小心翼翼的從他面前的桌子上收拾了餐具。神父剛剛享受完一頓在臨高的炎炎午後倍覺美味的果汁冰糕和冰鎮格瓦斯。

他忽然對自己沉湎於美食享受的舉動感到有些羞愧,這種感覺在他想到自己的隨員的時刻顯得尤為強烈。

從魏斯?蘭度這個來歷不明的兵痞身上煥發出來的狂熱,饒是金立閣神父這樣見多識廣學問淵博的人都為之咋舌。也許認為面對澳洲神父的那場漫長的懺悔不足以清掃罪惡,魏斯堅決地留在東門教堂里過起了苦修的生活。他剪短頭發,穿一件粗布襯衫,每天靠幾個米餅和清水果腹。他甚至不願意住在房間里,干脆住到了教堂的鍾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