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節 馬尼拉兵工廠(2 / 2)

臨高啟明 吹牛者 1548 字 2020-11-28

「這條老海狗在汪汪叫些什么呀?」愛水三郎感到納悶。在菲律賓討生活的日子里,他早就學會了他加祿語和邦板牙語,西班牙語也說得過去,還能勉強聽得懂閩南話與廣東話。這個菲律賓水手說的話同他所知的幾種語言都挺類似,卻又不能完全聽懂。

水手似乎對雞同鴨講式地交流感到不耐煩了,一伸手掏出張紙向日本士兵不停地搖晃。愛水三郎雖然認識不了幾個拉丁字母,可是紙箋上印著的馬尼拉城徽章圖案和用火漆蓋上的鮮紅的總督大印在眼前晃動了許久總算讓他明白過來。他看了看已經走遠的黑島隊長,又看看這貴人才能乘坐的馬車,終於放下鐵炮揮了揮揮手。馬車搖晃著向廠區里駛去。愛水三郎回到哨棚下,很快又陷入到關於燒豬肉的白日夢中去了。

費爾南多?馬科斯靠在車篷下的座椅中,對那些日本人費勁唇舌之後,他覺得再多說一句話都費勁得很。再沒有什么比同這個世界上的人費盡唇舌解釋自己是誰,自己會干什么更累人了。

另一個時空里,馬科斯在各種從事非法營生的船只上的水手生涯已經持續了20多年,他一度認為自己是個天生的幸運兒。不論是所駕駛的偷渡船被韓國海警扣押拘留;還是所在的走私船遇上俄羅斯邊防軍的武裝巡邏艦,被機關炮打得冒火噴煙險些帶著他去見了海龍王,至少到最後自己都保住了性命。可做夢也無法想到,命運居然以如此別開生面的方式開了個大玩笑,把他連同鯖魚號上的所有人都拋到至今也還沒徹底搞明白的奇怪世界。當他們乘坐的救生艇被風浪掀翻而落海時,馬科斯幾乎以為自己要沒命了,好在他同鯖魚號上的管輪阿奎諾泡了大半天海水澡,快要喪失知覺的時候終於被一條開往中左所的安海船搭救起來。鄭芝龍和他的手下們起初將這兩個衣著特異,連自己的來歷都說不清的菲律賓人視為荷蘭人的間諜,後來又被看作是髡賊的同伙。這兩名倒霉蛋被關進水牢,各種酷刑輪著上過後,大伙的最終結論是他們不過是兩名胡話連篇的半瘋子,既不會構成危害,也沒什么太大的用處。

費爾南多?馬科斯如果聽說過什么叫做「屠龍之技」,他便會感同身受地理解這個漢語中的典故是自己處境的生動寫照。鄭家的地盤上沒有gps或羅蘭導航台供他使用,也沒有柴油機或其他動力設備需要阿奎諾的照料和維修,他們對十七世紀中式帆船上的活計又一竅不通,連作為水手都不合格。這兩名對鄭家毫無利用價值的倒霉蛋被迫淪為最低賤卑微的奴工,在監工的鞭子下干著苦力雜活,時不時的還有人用他們的菊花來體驗「異國風情」。非人的折磨經年累月地持續著,阿奎諾日漸衰弱,最後死於瘧疾。如果因為不是在中左所修建鑄炮廠而被黑爾發現並贖回馬尼拉,馬科斯必然在不久的時間里步上他的後塵: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氣絕倒斃,遺體系上一塊石頭扔進海里,讓魚蝦慢慢地啃成白骨。

水輪吱吱喳喳的轉動聲,金屬同各種鈍器互相碰撞捶打的噪音愈來愈近,把馬科斯從對自己前途的恐怖幻想中拉了出來。廠房敞開著木板大門,旁邊靠近門牆的空地羅列著工廠的產品和半成品。馬科斯從車篷下探頭望去,一排閃爍著青光的火炮身管擱在那兒。這些都是新近從馬尼拉各個要塞炮台和蓋倫船上拆下的青銅大炮,經過磨洗之後重新用水力銑床銑過炮膛,然後再被拉膛機拉出膛線。

不遠處還有一排尚未被拆卸下來,裝在雙輪炮架上的青銅加農炮,這些火炮是西班牙駐軍的野戰炮,也將接受類似的改造。

二十世紀的菲律賓國民教育的水平雖然有限,馬科斯在非法生涯中也沒操弄過槍炮,但是膛線武器比滑膛武器射得准,射得遠這個概念還是懂得。

在更遠一些的竹棚下擱置著一些全新的大炮。黑色,粗碩的如同一只蘇打水瓶的是將要裝備要塞的鑄鐵重炮,青灰色的體型較小的是銅鑄的野戰炮,數量不多,看起來稀稀拉拉的。幾個工人正圍繞著炮身進行繁重的磨洗工作。(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