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節 髡學(2 / 2)

臨高啟明 吹牛者 1521 字 2020-11-28

「學得如何?」梁存厚十分關心,「可曾習得造炮建船之法?」

「此乃髡學中至高之學。未曾習得,不過此書,」黃稟坤用扇子指著《物理小識》,「他倒是樣樣都解得。」

「竟有這樣的事!」林尊秀十分興奮,「不知黃兄可有門路?我也想派遣幾個小廝去習髡學!」

「林賢弟,莫要強人所難。」梁存厚道,「此事慢慢再議。」

黃稟坤趕緊道:「澳洲人內外盤查甚緊,外來學生是一概不收的。不過若要想辦法亦不是不行,不過……」

「不過什么?莫非是學費昂貴,這不用擔心?」

「非錢財之事,」黃稟坤想到了自家的黃平,不由嘆了口氣,「諸位有所不知,澳洲人最擅迷惑人心。好好的孩子,若是入了他們的學校,不過一二年功夫,便是『假髡』了。把老爺也忘了,祖宗也淡了,天理人情種種,都不在話下,全是澳洲學問,澳洲規矩了……」

「須得尋年歲較大,心志堅定的又能讀書孩子去才行。」

「這樣的孩子,哪里去找!」史秀才道,「能讀書的孩子,誰家願意送去學髡學?若是一般的下人小廝,都是愚鈍無知之輩,若是和黃兄所說一般,去了之後還不是一樣被迷惑了……」

「看來此事甚難啊。」

說起髡學,林尊秀興趣最大,也自認為研究最深,他不覺高談闊論起來:「難辦也得設法辦!髡學乃是當務之急!自崇禎初鐵船北上,入我瓊州,敗我王師,不過三四年功夫,便已儼然一國。其造機器,修戰艦,誘惑百姓渡海去投。官府莫能制!這的確為三千年一大變局。中國之弓矛、鳥銃、土炮,不能敵髡人之槍炮,中國之舟楫艇船,不能敵髡人之輪機兵船,故而處處受制。處今日之局勢而侈言攘夷、驅逐出境等等,固虛妄之論,即欲保和局、守疆土,若無槍炮船艦,亦是空話。學生以為,自強之道在師其所能,奪其所恃,故不能不辦習髡學、辦髡務。設炮廠,建船坊,這髡人槍炮艦船,大多亦是在瓊州所制,用得鐵料是我中國之鐵,匠人亦不過是流亡百姓。就能持之而侵凌我大明。若我們果能深通其法,也就能造出如髡人一樣的船炮,說不定還可超過他們,那時就不愁攘滅髡賊了!」

黃稟坤凝神聽完這番宏論,對他所提出的「三千年一大變局」的論點激賞不已。這是一句振聾發瞶的呼喊,可惜皇上、中樞諸大臣,各省督、撫、布政使聽不到這呼喊,出了一個澳洲貨之外,大約誰也沒有真正意識到髡賊的謀算之深。

「林兄,你以『三千年一大變局』這句話來概括今日形勢,非常簡明動聽。你以這句話為宗旨,把剛才說的這些內容,很可以寫一篇大文章,傳抄出去,讓天下人都能受到震動。」

「呵呵,我寫了這文章,天下讀書人還不將我罵死。」林尊秀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說我『危言聳聽』那是輕的,要說是『褻瀆聖學』,我可就萬劫不復了。」

梁存厚輕輕的用扇子拍打手掌:「林賢弟過慮了。學髡學也好,辦髡務也好,引用他們的好辦法好制度也好,有一個基本之點要時刻記住,那就是必須以我中華名教為本。以中國之倫常名教為原本,輔以髡人富強之術。」

「正是!梁兄說得好哇!」幾個人都撫掌贊同,「所謂髡學為用,中學為體。澳洲人的長處要學,老祖宗的衣缽更不能丟!」

黃稟坤深以為然,正要說話,史秀才接口道:「習髡學,辦髡務,且不說能否攘滅澳洲人,起碼亦可自保。」史秀才別看一臉與世無爭的胖子形象,談起事情來卻一點沒有含糊勁道,「當初澳洲人兵臨白鵝潭,火燒五羊驛,我兵竟無還手之力。幸而澳洲人好商重利,不然,怕是這廣州城早落於他們之手了!」

吳佲冷笑道:「難道現在就不是他們的嗎?不是我危言聳聽,澳洲人想要這廣州城,不過是舉手之勞。」

「不錯,這廣州城里可是金山銀海。」

「那他們為何又不取呢?」梁存厚忽然問道。

「為了生意。」吳佲將扇子一闔,「澳洲人取下廣州不難,難得是一取廣州,便不能與大明做生意。城里有金山銀海又如何?他們看重的不是錢財!」

黃稟坤忍不住附和道:「所言極是!髡人雖說好商逐利,實則所圖並不在此!」

「那他們圖謀什么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