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 下鄉筆記抄續(2 / 2)

臨高啟明 吹牛者 1540 字 2020-11-28

「現在大伙生活安定,有吃有穿,婦女們生娃的很多,連快沒了月信的婦女都有懷孕的,鎮上幾次來村里宣傳『到院生產』、「接生必須持有助產士執照」,可是俺們這里鎮上有執照的產婆才三個人,根本應付不過來。再說去縣里一趟也不容易。大多數婦女生孩子還是在家請抱腰老娘,婦女生孩子危險大,這幾年本村因為生產過世的婦女就有幾個,有的還是一屍兩命。」

說到這里,這位婦女干部的眼圈都紅了。我深感在衛生保健這一領域,我們要做得工作還很多。

交談中我感到這位婦女干部工作態度非常認真,有一股子把事情鑽下去做到底的勁頭。

隨後,應我的要求,會計拿出了村里的土地和戶籍檔案。不但有詳細的土地登記,還有略圖。全村的耕地塊非常整齊,是典型的我們測量員的作品。會計說:「這些耕地都是『首長的徒弟』丈量的。每畝面積完全一樣。不再有大畝小畝的區別。」

因為畝的面積完全一樣,在分地的時候就不得不考慮好地壞地的問題,當時總得原則是「以產定數」,大致就是分到好地的就少分,分到壞地多分。考慮這樣可以大致拉平各家各戶的總收入。

但是會計說這樣實踐下來問題很大。分到壞地的農戶要投入更多的勞力去生產,反而加劇了他們的負擔。

「沒有大牲口,種20畝好地都吃力,何況有的人家分得地差,要種三四十畝!」會計說,「很多人為了圖省事,就種不大需要伺候的紅薯、雜糧。為了這分地的好壞,村里不少人有意見。要按照我們老家的習慣,好地壞地水田旱地,一畝的大小都是不一樣的,反而要公平些。」

關於這個情況,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村干部和村民反應,看來我們工作中「拍腦袋決策」還是太多了,對實際面對情況的復雜性估計不足。

除了分地面積上的問題,農民的個人積極性沒有充分調動出來,許多移民不熟悉稻作生產,而天地會不組織生產他們熟悉的小麥、谷子、高粱,也不提供相應的種子和技術指導,許多農戶就采取粗放式的種植,產量很低。

會計說移民一開始有怪話:種了一輩子地,現在還要幾個南蠻子來當夫子,教自己種地。現在怪話少了,但村民還是很想種小麥。

這些鮮活的情況提醒我,移民的教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農村工作要從實際出發,分類指導,不能一刀切。尤其是每畝地的實際面積並不一樣這一點,更使我體會到農村的數字概念有較大彈性,甚至可以由村里人約定俗成。這一點不符合標准化,但在農村的確有一定合理性。如何能兼顧到合理性又能堅持標准化,看來是一個考驗我們執政能力的課題。

戶籍檔案因半年沒人查看,許多頁粘到了一起。我翻來翻去,看不出農村人口的流動,除去生育和死亡人口,建村以來都沒有變化。但具體一打聽,有十幾個農民已招工去了臨高和瓊山,不在本村居住了。因為沒有遷徙戶口,戶籍檔案未能及時准確的反映。

接下來我走訪了村里的幾戶人家,第一戶是村會計,他家里有5口人,3個女孩,大女兒二女兒是妻子改嫁帶過來的,只有小女兒是在當地出生的。這樣的重新組合家庭在各個移民村落里是很多見的。

他家分了30畝地,有水田有旱地,番薯年畝產500多斤,水稻年畝產300來斤,加上當會計的補貼,在村里算是好的。因而家里有較多的日用工業品,吃糧中的細糧比例也高一些。

從會計家出來,我又順路隨機走訪3戶農民。其中一戶中年兩口子帶兩個兒子,大兒子20歲了,年前在甲子煤礦打工肩部受傷後病退回家,如今在家務農,因為干不了重活收入受到很大影響,沒錢也娶不上媳婦。小兒子最初在家,去年招工去了三亞,但也積不到什么錢,春節前回村是空手進家門。老兩口現在的最大希望是是兩個兒子能找到媳婦--卻因為彩禮問題希望渺茫。

這個家庭的境況,是農村的一個小小縮影。以前我也調查過一些農戶,多數出去打工的未婚年輕人,經濟上對父母幾乎沒有什么資助,自己能成家立業就算不錯。不言而喻,農民收入翻番的「賬」還要重新算算,切不可盲目樂觀,要采取多渠道綜合增收的措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