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節 京師(九十)(1 / 2)

臨高啟明 吹牛者 1515 字 7个月前

冷凝雲馬上道:「多謝寶三哥體諒!請您來回去還要在楊公公面前替我多多分辯。至於提款的事情,只要德隆能卸板開業,我親自將銀子送到府上。」說罷示意烏開地。

後者立刻送上一個紅色的綢子寶:「一點年節小心意,寶三爺莫要嫌棄。」

寶余入手一掂,至少有十兩。這是很重的禮了。當即滿臉笑容,道:「冷老爺此番脫困,吉人天相,將來必有一番大事業。」

冷凝雲趁機問道:「寶三哥,這年節里頭楊公公為何突然要提款?還要得這么著急?」見寶豐面有難色,馬上又道,「是我多嘴了!」

這倒讓寶余不好意思起來,何況他剛才又拿了一個大紅包。有心想要賣好。便低聲道:「還不是家里頭起了風波。」

「怎么說?」冷凝雲頓時來了興趣,他其實多少猜到了。因為這幾年和德隆的接洽都是經小楊公公之手,楊公公從不過問。

「唉,原本小的也不該多嘴。不過冷老爺也不是外人。只提醒您老一句話:楊公公是楊公公,小楊公公是小楊公公。」

這話說得很明白了,看來「父子反目」這個消息是坐實了的。不過他著實想不到她們父子相忌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是,是,多謝寶三哥指點!」

寶余匆匆離去,冷凝雲正想將各處送來的相關材料再歸置起來看一看,理一理線索的時候,外頭又有仆人來報:「順天府劉老爺派人來了。」

「快請。」

冷凝雲心想這是瞌睡送枕頭,原本想過了初五再去找他,商議啟封的事情,沒想到臘月三十居然就來了!

來得是順天府的一位書辦。冷凝雲也認識。進來之後並不多客套,只是告訴冷凝雲,劉推官請他馬上去柳泉居。

這個時辰去柳泉居,說是午飯太遲,說是晚飯又太早。何況今日又是除夕。

這劉推官到底有什么火燒眉毛的事情,要著急見他?莫非這楊公公的關說已經到了鍾府尹那里?

他來不及多想,當即吩咐備轎,去柳泉居。

因為前頭的教訓,縱然柳泉居就在城內,負責保護的鏢師頭目也不敢大意,專門派了四名鏢師,並平日里上夜巡邏,有拳腳功夫的家仆七八名一起護送。

原本冷凝雲出門絕不肯擺這么大的陣仗,但是此刻他只能聽鏢師的安排。畢竟,德隆和和連盛再也折騰不起第二回了。

但是如此一出門,動靜便小不了。而在德隆門外蹲守的形形色色的人員免不了要指指點點,有人憤而怒罵,有人就要攔轎哀求,還有人投擲糞土垃圾的。幸而門口常駐有順天府衙役維持秩序,將人趕開,這才免了一場風波。

一行人迤邐往柳泉居而去,除夕的午後街面上已經幾無行人,除了寺廟門廊下蜷縮著的難民之外,只有行色匆匆的伙計和賬房――他們要趕在天色落黑前討要賬款。等封門鞭炮一響,便無討債之理。一個年關就算又過去了。

街面上白雪皚皚,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端坐在呢轎子里的冷凝雲不由自主的掖了掖貂皮襖。明代原無穿著皮草的習慣。且與滿清交兵,商路斷絕,皮草更是罕見。但是本時空元老院大肆販賣遼東皮草,1637年的京師氣溫遠不是棉襖能夠抵御的。因此掩人耳目的「南洋皮草」在達官貴人中風行起來。

到得柳泉居門前,卻已有順天府衙役前後門看守,看這模樣,這劉推官絕不是請自己來喝酒的。

不會是一場鴻門宴吧?再轉念一想似乎又無這個必要。

進的門來,早有伙計等候,將他引到後院樹林中的三楹平房前。

冷凝雲來柳泉居多次,知道這是一片杏林。春天的時候對花飲酒,亦是京師達官貴人的一大雅事。入冬之後枝條蕭瑟,一場大雪之後卻是瓊條銀枝,配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分外靜謐。

他剛剛走到廊下,只見順天府一個相熟的書辦已經迎了出來:

「冷老爺,」書辦低聲道,「鍾大人在里面等您。」

「鍾大人?」冷凝雲一驚,「不是劉老爺么?」

「劉老爺也在,只是鍾大人慮及以他的名義請您過來,未免物議有駭。」

「是,是。」

聽說是鍾炌請他來,冷凝雲不覺打足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這為鍾府尹為人清廉耿直,對商賈雖不侵凌,但亦無好顏色。完全是以「四民」相看待。

面對這樣的人即要姿態放得極低,稍有驕縱之色大概會「杖四十鎩稍其氣焰」,屁股非開花不可。但是若是唯唯諾諾,只一味「大人高明,小人該死」,更遭鄙夷。別想著再談事了。得有個不卑不亢的態度才行。

好在他也是有底氣的。冷凝雲來京師外勤局特意通過關系,為他捐了個南京國子監監生。雖然監生之名在明末很是不堪,但它到底是朝廷的功名。有了它,官員們便不能對他予取予奪,肆意凌虐,可以說是個很好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