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突然間發了瘋一般，又笑又哭，許多獄守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奔過來攙住閆少青。

閆少青大叫，掙脫眾人，凄厲道：「假的，你們都是假的！」

他打傷幾個獄守，連殺數人，突然像是木偶般身軀僵硬，木木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手上都是血跡。

過了良久，他艱難的轉過頭來，向秦牧道：「牧天尊，現在是真的還是假的？」

秦牧嘆了口氣，道：「左少弼，我打算離開了，你不送送我么？」

閆少青臉上肌肉亂跳，面孔扭曲。

他跟在秦牧身後，向外走去。

不久後，他將秦牧等人送出大獄，秦牧轉身笑道：「左少弼留步，不必再送了。」

閆少青躬身，木然道：「恭送天尊。」

秦牧面帶微笑，緩緩坐下，龍麒麟足下升騰出火雲，載著他便要離開。

「牧天尊，現在是真的還是假的？」閆少青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秦牧拍了拍龍麒麟的腦袋，龍麒麟急忙停步。

秦牧笑道：「真作假時假亦真，無為有時有還無。左少弼，你是天庭神識神通的第一人，真假與否，有無與否，真的那么重要嗎？請回吧。」

閆少青身軀微震，抬頭看著他。

龍麒麟載著秦牧遠去。

閆少青的眼角抖動，看到龍麒麟腦袋上秦牧的影子在蠕動，從一條影子分為三條影子！

他腦中轟鳴，立刻飛奔而回，沖入大獄，飛一般來到關押延康國師和延豐帝的牢籠前。

他木然而立，兩個囚籠中空空盪盪，延豐帝和延康國師都不在囚籠之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閆少青低笑起來：「原來是我教你怎么解開囚籠的封印，原來現在不是夢境，不是神識幻境……真作假時假亦真，無為有時有還無，好手段啊好手段……」

突然，有獄守經過，看到囚籠已空，發出尖叫，厲聲道：「賊人越獄！」

閆少青轉頭看向他，微笑道：「賊人明明還在囚籠中，哪里越獄了？」

那獄守怔了怔，再看向囚籠，延豐帝和延康國師果然都在囚籠里。

那獄守露出迷茫之色，閆少青道：「大驚小怪，做你的事去……等一下，牧天尊前來探監，用了多少時間？」

那獄守道：「不到一刻鍾。」

「不到一刻鍾嗎？」

閆少青心中一沉，他覺得仿佛過了好幾個月一般，他揮了揮手，讓那獄守離開。

閆少青慢慢向外走去，手足冰涼，心中默默道：「你劫走了延豐帝和江白圭，我卻不得不幫你掩蓋。以我的神識神通，即便天庭派人來查看，只要不是帝座境界的存在，便看不出囚籠中的江白圭和延豐帝都是我的精神幻象。你知道我不會追上你討回延豐帝和江白圭，因為你知道我無法破解你的神通，就算追上你也是再一次陷入你的幻境和夢境。」

「你也知道我會幫你掩蓋，因為我已經被押上斬神台一次了，為了保住我的性命，我必須要幫你掩蓋。你甚至故意露出馬腳，讓你的影子化作三道。那兩道影子便是延豐帝和江白圭吧？」

「牧天尊啊牧天尊，你變得如此可怕……」

他來到判官神殿，打開公務文書，提筆寫下「牧天尊探監一切如常」的字樣，放下筆，默默出神。

突然，他重重握緊拳頭，指甲刺破掌心，掌心流血，卻又無力的松開，苦笑一聲，繼續處理公務。

「我是敗了，但你的神識神通並非無敵，你修為低，破你的神通太簡單了，只需要有外人介入，你的神通不破自解。你的神通只能持續不到一刻鍾的時間。」

「你不是要去天庭嗎？倘若你在天庭施展這門神通，那就必死無疑！不過……」

他停筆，臉上露出恐懼，連打幾個冷戰：「不過倘若你修煉到帝座境界，神識神通、無量劫經和幽都大道結合的話，那就太恐怖了！」

他不敢想象那會是何等恐怖的場面！

他繼續書寫公務文書，忽然筆尖停住，他的眼角在抖。

「我怎么知道，現在的我真的擺脫他的夢境幻境？」

閆少青的瞳孔驟縮：「萬一現在也是在幻境呢？現在我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

他的眼瞳中流露出絕望：「難道真如他所說，我必須要廢掉神橋神藏，接受延康變法，才能徹底擺脫他的夢境？倘若那樣的話，我與延康的那些反賊有什么區別……」

他臉上的恐懼越來越濃。

秦牧雖然離開了，神通雖然停止了，但神識神通造成的影響卻像是魔性所化的種子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閆少青知道自己必須要走出去，必須要廢掉神橋神藏，接受延康變法，修煉天河神藏，否則自己會永遠被困擾著，分不清夢境、現實和幻境，道心上的缺憾讓他也不可能修成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