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狀元公的勸諫(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507 字 2020-12-19

見林延潮一邊三個鄉村少年叫板。

那姓黃的士子將折扇噗地一折,指著侯忠書,張豪遠道:「無禮也就罷了,還滿口噴糞,滿口噴糞也就罷了,還信口雌黃,大宗師是何須人,你就算將千字文唱出花來,也能得到他的賞識?」

張豪遠冷笑道:「巧了,事實就是如此。」

侯忠書接了一句道:「你不信,那你去問他!」說著指向了周宗城。

「周兄是嗎?」黃士子轉過頭去,有點不敢相信。

周宗城不太不願意承認,但眾目睽睽之下不能撒謊道:「黃兄,這小子不是過些運道罷了,若是我讀三年千字文,我也能背出花來的。實話與你說,這小子估計到現在經學都還沒有念,將來還想考什么科舉?」

黃姓士子本是十分尷尬,待聽了周宗城後面的話當下神色一緩道:「原來如此,也沒什么了不起,千字文不過蒙學時隨便讀了一讀罷了,四書五經才是正途,你們知道嗎?我們幾人都是八九歲就開始治經學了。」

黃姓士子這么說,一旁其他士子也是附和起來:「是啊,偏僻山村,恐怕連通經學的人也沒有吧,難怪也只能把千字文讀出花來了。」

眾人仿佛又從找回自信,哈哈地笑了起來。

侯忠書,張豪遠聽了都不由有些掛不住,侯忠書連經學的邊都還沒開始摸,張豪遠也是十二歲時才開始讀四書的。

黃姓士子看出侯,張二人的神色,不由得意起來。

眾士子大聲奚落起來,頓時引得旁人駐足旁觀。

一名二十歲士子走了進來道:「黃兄,周兄,你們何故吵起來。」

這些士子見了來人,都是一並拱手致禮道:「原來是翁兄。」

黃姓士子也是上前道:「翁兄,幸會,怎么在此碰到你,哦,我差一點忘了,翁兄也是洪塘鄉人。」

林延潮看去但見這士子,不到二十歲,但少年老成,神情似有些憂郁。

周宗城道:「翁兄來得正好,你不在,我等不過順手教訓一下,你鄉里幾個連經學都沒讀過,卻大言不慚的少年罷了。」

黃姓士子,對著林延潮他們,顏面有光地介紹道:「你看,這位翁正春翁兄也是你們洪塘鄉人,但人家七歲受毛詩禮記,十一歲改治尚書,至於四書,他早已是讀得不愛讀了。」

林延潮聽到翁兆震三個字時,不由身子一震,又重新打量這位不到二十歲,目光憂郁的少年。翁正春,又是洪塘人,沒錯,八九成就是他。

這是林延潮穿越後,見到第一個名載史冊的名人。

他正巧知道,明朝嘉靖萬歷年間,福州府也就出了兩個全國第一的狀元,一位是現在任南京國子監祭酒龔用卿,一位就是眼前這位,在二十年後的殿試里一舉奪魁的狀元翁正春。

當然狀元,就是狀元,這位狀元公的學習進度,令林延潮瞠目結舌,七歲受毛詩禮記,十一歲改治尚書。

也就是說翁正春,不僅完成了四書的課業,還掌握了五經里詩經,禮記,尚書,要知道四書五經里,四書是必修,而五經是選修。在童子試里,五經只要精通一經就行了,而人家居然讀了三經。

林延潮難免不平衡了,人家狀元公十一歲就讀了五經里的三部,自己十二歲了才開始讀四書,這差距不是一般大。

待聽到黃姓士子提及自己,翁正春謙抑地道:「黃兄謬贊了,讀萬卷書,不如破一卷書,若是我能專心致志專研一經,也不會連續兩次府試都落榜了,至今連個童生都不是。」

連續兩次府試落榜!都童生也不是!我的天。

其他人只當翁正春是謙詞,可林延潮臉色很不好看,盡管他知道科舉不容易,但沒有這么不容易吧,這位後來的同鄉狀元公,居然二十歲前,兩次府試落榜。

林延潮頓時心情不好了,見這幾人還在呱噪,頓時不順眼起來,這可是你們惹我的!

「翁兄,太謙了,我等也不過治了幾年經學,是遠遠不及你的,但比起某些鄉野小子,卻還是強了不少。」

林延潮斜瞅了一眼道:「你們是不是到洪塘鄉顯名聲來了?」

林延潮一直不說話,這一開口,弄得他們目瞪口呆。

「你們年輕不懂事,這沒什么?我不怪你,但顯名聲拉上我們干嗎?八九歲開始讀書很了不起,你們也配自稱治經?想以我們粗俗,來襯托你們的博學?抬高自己貶低別人,很了不起?自己自卑,還在別人身上找自信?很有面子?」

說到這里林延潮手指到周宗城他們的鼻子上喝道:「你以為你們是誰?來我們洪塘鄉撒野,我給你數三聲,立即滾出去,否則我們捶你!」